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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接B02版)
3 《沙岸风云》获龚古尔奖
拒绝接受领奖引起轰动
1951年,《沙岸风云》出版,该书因其优美的文笔、流畅的语言、独特的风格以及富有隐喻的文体和细腻柔和的感受而被授予龚古尔文学奖,但格拉克忠于他一贯的文学创作原则,尽管龚古尔文学奖评选小组再三恳求,他依然拒绝接受此奖,此事引起文学界的轰动——这是龚古尔文学奖设立以来第一次遭到拒绝。小说《沙岸风云》采取倒叙手法,由老年阿尔多追忆他青年时代的故事:阿尔多是当时奥尔塞纳共和国的一位贵族子弟,一次痛苦的失恋之后,他请求远调职务,因而被任命为西尔特驻军的“观察员”,守卫西尔特沙岸。西尔特省位于奥尔塞纳领土最南端,几乎是一片不毛之地,与之隔海相望的是法尔盖斯坦共和国,两个国家三百年前经历过一场战争,之后一直处于“柏拉图”式的对峙状态:两国既未发生武装冲突也没有签署停战协定,唯一限定两国来往的是西尔特海上一条不成文的海域边界线。这样的状态持续了三百年之久,阿尔多的到来使得平静的海面掀起了轩然大波。在豪门贵族之女瓦莱萨的一步步勾引之下,阿尔多登上了海域边界线上的一座小岛,继而在海军指挥所大兴土木,整修要塞,随后阿尔多终于按捺不住对法尔盖斯坦的好奇心,驾船越过边界线,驶向对岸,遭到法尔盖斯坦炮击,从而点燃了已经平息了三百年之久的战火。《沙岸风云》的出版引起了法国文坛的震惊,也使格拉克名声大振。读者从小说的字里行间可以看到西欧文明发展的历史轨迹:建立在环礁湖边的小镇使人联想起中世纪的威尼斯,西尔特沙岸让人想到利比亚的西尔特海湾,两个国家战争爆发前的停滞让人想到二战初期英法对德宣而不战的“奇怪的战争”等等,当然格拉克无意构思一部历史小说,他解释说:“在《沙岸风云》中,我所追求的与其说是要讲述一个永恒的故事,不如说意在提炼一种‘历史的精神’。”《沙岸风云》被认为是格拉克最具文学性、文笔最精炼的代表作品。
1958年格拉克出版了《林中阳台》,所谓“林中阳台”只不过是法国边境要塞的一座林中碉堡,这部小说以二次大战为背景,讲述的是主人公格朗热与他手下的四位士兵作为法国官兵驻守在这个碉堡中等待战斗,但这里荒僻偏远,几乎无人问津,而法军上下也陷入斗志涣散的浑噩状态,小说的最后这座田园童话似的林中阳台也未能逃离战火,两位士兵丧命,格朗热也受了致命伤,他将何去何从?小说中,作者融合了抒情和虚幻、将思考与现实融为一体,让这部小说成为了二战期间法国整体状况的一个缩影,有很强的象征意义和嘲讽意味。布勒东对这部小说评价道:“令人赞叹的是,在这种梦幻般的意象中,却让人感觉不到虚幻的气氛,而处处可见到的都是真实的景象。”
1970年格拉克出版了小说集《半岛》,集结了《路》《半岛》和《科夫图阿国王》三部中短篇小说。这部小说集也标志着作家叙事小说创作的结束,从那以后,格拉克不再从事虚构文学写作,改为片段式的文学创作。
1961年出版的《癖好》收集了13篇小杂文,作者详细分析和评论了他所喜爱的作家作品;1967年和1974年相继出版了《首字花饰》和《首字花饰II》,之后,《涓涓细流》(1976)、《边读边写》(1981),《城市影廓》(1985)及《七个小山丘》(1988)、《大路笔记》(1992),直至他最后一部作品《维护》(2002)等也都是以片段的形式出版,主要介绍了格拉克不同时期的生活轨迹,内容涉及文学评论、历史事件、往事回忆、艺术人生、写作心得、旅行游记等等,同时带有极强的自传色彩。
4 有独到见解和观察力
生前即被选入“七星文丛”
格拉克也许算不上一位多产作家,一生留给我们19部作品,但他以其永恒的主题和洒脱的文笔奉献给了法国文坛为数不多却都是弥足珍贵的精品,也是极少数在生前就入选法国伽利玛出版社“七星文丛”的作家之一,足可见他在法国文坛上的地位。2007年12月22日,97岁高龄的格拉克永远地离开了我们。法国时任总统萨科齐发表公报表达对格拉克的哀悼,赞扬他是“一位具有丰富想象力、智慧超群、有独到见解和观察力的作家,并且是一位为人忠诚、对人生孜孜不倦、不断探索和追求的人,是法国20世纪最伟大的作家之一,”法国前总理菲永称他是“当代法国文学的旗手。”
写完这篇稿子,惊奇地发现,24年前的今天(1995.1.19)正是我前往圣·弗洛朗拜访格拉克的日子。虽然只有两个小时的交谈,先生非常耐心地回答了我所有的问题,而且还给我讲述他的文学阅读和批评,还给了我很多第一手资料,使得我的博士论文能够顺利答辩。最让我感动的是,那天天气有点阴沉,一月的法国北方还是让人感到凉风瑟瑟,先生的住处距离小镇的火车站还有一段距离,85岁高龄的先生坚持开车将我送到火车站。站在月台上,望着远去的汽车,突然感到,我从书本里构想的格拉克和我今天接触到的格拉克是完全不同的两个形象,自此以后,我不定期给先生写信并讨教各类问题,先生也热情地回信。谨以此文纪念格拉克先生辞世12周年。
□王静(格拉克多部作品译者)
格拉克谈文学
●如同整个艺术作品那样,小说发端于宇宙的回声——它的秘密是创造一个同质的境界,罗曼蒂克的天空,在那里人和物相互融合并向四面八方发出强有力的波动。
●作家本人能找到的要素就是每时每刻动笔前,他的想象力投射到书中的一连串的精灵,这些精灵,随着写作过程、每章节不可避免地出现扭曲的内容而变化着。
●我十二岁的时候就知道了爱伦·坡,十五岁的时候知道了司汤达,十八岁时知道了瓦格纳,二十二岁的时候,则是布勒东。他们是我真正的、仅有的对话者和守护者。
●作家在描写时,有的近视,有的远视。对近视的作家来说,甚至近景中很细小的东西都会清晰地表现出来,有时会令人惊叹……但是,远处的对象却流失了——而远视的作家只会抓住风景的巨大变更,或是解析裸露大地的表面;属于第一类的有:于斯曼、布勒东、普鲁斯特、科莱特。第二类有:夏多布里昂、托尔斯泰、克洛岱尔。那些秉笔直书,以完全正常的眼光写作的作家寥如晨星。
●文学技巧的使用都无一例外地能自圆其说,除非它意欲张扬其与众不同。就我而言,一直默默追寻的是一种无羁绊的自由。
●如果小说不是幻想之物,并且,完全建立于现实之上,小说便成了谎言。不论我们怎么去做,似乎都只是掩藏,试图给自己镶上真实的外壳只会令人觉得它更像是谎言。
●你们问我怎么看我写的这些书?比你们想的要无限地好得多,同时也要无限地糟得多。
●我问布勒东,问起他那次有趣的冒险——他和阿拉贡、维特拉克,还有一个我不记得名字了,他们想要把《超现实主义宣言》付诸行动:“出发去!”他们抓阄决定出发地,是鲁瓦雷榭尔地区的一个小村庄。从那里开始,他们随意漫游乡间,有时步行,偶尔坐几站火车。事情进行得非常糟糕……在乡村旅店里,人们觉得他们可疑,不肯给他们房间。随着路途渐渐显得遥远,不适感与日俱增。他们很快就坐上了回巴黎的火车,又回到枫丹街。
这样一次可笑的失败历程,在我的眼里却只能是一次范例。超现实主义便是如此。这就是它的潜藏的荣耀:不计其数的出发,任何到达永远都不能否认。
●我小说中的人物形象逐渐成了“透明人”,几乎不反射光,肉眼能看到他们的活动,但是能透过他们,看到背景的树叶、草地或者大海,而他们的活动并没有真正脱离这些背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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