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旦正草是甘肃甘南夏河县桑科乡达久滩的一名乡村医生,被人称为“马背上的白衣天使”。一年前,旦正草当选全国人大代表,那时她的乡村诊所已经开了17年。
去年回去履职的时候,有村民反映,孩子上学后找不到工作,觉得跟在牧区放牧没什么区别,家长们也慢慢觉得没必要上学。
旦正草建议,在甘南开办一所高质量的技能学校,多开创一些就业门路,让大学生、甚至是农牧民群众多掌握一些新知识才能。
谈履职
本地医疗人才培养难 收入不高
新京报:人大代表履职的第二年,你对基层的声音又有哪些了解?
旦正草:(去年两会后)回去履职的时候,群众跟我说的是,对本地的(医疗)人才培养意见比较大一点。本地的人培养出来,当然好一点。比如说,外面的人培养出来的话,做上三四年、四五年(医生)可能就走了。走了以后,本地的村医院、卫生院都没人了,重新再培养人的话有点难。
新京报:大家担心的是基层医疗队伍没有年轻人接替的问题?
旦正草:是的,人才方面。再一个,乡村医生也不好当。对我们来说,个人开个诊所的话,现在要考执业证。(考)执业证过不了,我们本身水平(不够)。但是干了二十几年,猛一下(诊所)没了,不当村医,也没办法。去当地的卫生院工作,工资一个月给一千。当地卫生院收入不好的时候,也是个困难。
新京报:卫生院离你家多远?怎么过去?
旦正草:诊所开在乡下,(我)现在还在那住。达久滩卫生室到乡卫生院是六十多公里,乡卫生院到县城是十几公里。从我住的地方到卫生院,要在路边等车,有时候一个小时只有一辆车。车快的话一个多小时(到),车慢的话得两个小时。
新京报:这次来北京参加两会前,乡亲们有什么嘱托?
旦正草:我的乡亲、我的朋友、我的家人,天天有人嘱咐,让我好好工作,好好履职。
谈从医
被人叫“马背上的白衣天使”很开心
新京报:你是怎么考虑要去做乡村医生的?
旦正草:1994年我去省卫生学校(读书),一年多之后我退学了。我退学以后,在家里坐了十天想通了,当时(决定)去县保健站学习。我在保健站里面学了六年,之后自己到家乡开了一个诊所,在桑科达久滩当村医。
新京报:后来有后悔吗?
旦正草:当然后悔了,但是后悔也来不及。1997年的时候,我的同学们都毕业出来,我觉得他们太幸福了。当时我正在保健站妇产科学习。
新京报:还记得当时开诊所时的情景吗?
旦正草:诊所刚开的时候,看病的人不是很多,断断续续一个月比一个月多起来了。周边的群众都更方便了,非常开心。
新京报:在出诊所看病的时候,有哪些感触比较深的事情?
旦正草:2013年开始村医不让接生。当地卫生院可以接生,但可能有时候妇产科没有接生的大夫。不让我们接生比较难过。去大医院,娃娃们有出生证。我们接生的话,没有出生证,户口入不上。
新京报:外界称呼你是“马背上的白衣天使”,你怎么看?
旦正草:原来我就是马背上的医生。2015年的时候,情况变好,可以不骑马。但是有的时候还要骑马,不多了现在。大家这样叫,很开心很满足。
新京报:平时有时间教育孩子吗?
旦正草:孩子在兰州上高职。我和老公在乡下住,娃和婆婆一直在县城里住,我每天都这么忙,时间花的不够,娃没有考上好一点的大学,挺遗憾的。
谈建议
开办高质量技校培养专业人才
新京报:去年你提的第一份建议是关于藏医药发展的,为什么关注这个方向?
旦正草:现在中医发展的挺好,中医和藏医药的成分有相似之处。再一个,我们当地纯藏药资源比较丰富,虫草、雪莲很多。对一些疾病,藏药有很好的药效。
新京报:听说你想用藏药免费给大家治疗?
旦正草:我们那年龄大了患“三高”的病人比较多,藏药对这些病有很好的疗效。今年我打算对一些困难的老人免费发一些藏药,做一些有意义的事。
新京报:那这个免费药要花钱吗?谁负担?
旦正草:当然花钱,我自己出。
新京报:工资够用吗?
旦正草:不够用,但是为人民服务嘛。作为一个大夫我了解,如果困难家庭里有一个“三高”病人的话,家庭情况不好的,药费难出。
新京报:那怎么持续呢?会为这个困扰吗?
旦正草:这个烦恼有,但不是我自己一个人做,我跟老公两个人商量。我爱人这种方面挺支持的,经济上给一些支持。
新京报:藏医药发展目前有没有遇到什么困难?
旦正草:我们甘肃省没有大一点的藏医学院。成立(大一点的藏医学院)是挺好的。
现在农牧大学毕业生越来越多,甘肃甘南藏区没有什么大的工厂、企业,国家的机关单位里进不了多少大学生,加上教育基础还不是很好,到大城市就业更难。
我这次的一个建议是,结合实际情况和优势,在甘南开办一所高质量的技能学校,比如是旅游方面、餐饮方面、工艺品加工、藏药加工等。多开创一些就业门路,让大学生、甚至是农牧民群众多掌握一些新知识才能。继续加大就业扶助,让更多的大学生自主创业,慢慢改变大学生和家长的就业观念。同时,政府部门也多创造一些就业门路,让社会长久和谐发展。
新京报:具体到乡村医生这个群体,对他们未来的出路,你觉得怎么样呢?
旦正草:可能有点难。为啥?工资低,再就是,中专生毕业来做医生,群众不认可,觉得水平不够。乡村医生这个群体,被乡卫生院统一管理,不适应,加上45岁以上没有养老保险,自己考行医资格证有的考不上,自力更生又不行,放弃乡村医生这个职业又舍不得,毕竟干了这么多年。所以国家对偏远山区条件艰苦的村医,应该因地制宜地对待,批准我们老村医可以自己开诊所,这是我最大的心愿,也是我今年内心最纠结的事。
新京报:你有什么建议?
旦正草:对新的(大中专毕业生)村医要加强培训送他们到大医院学习,真正为群众服务,逐步改变偏远山区缺医少药的问题,让新的村医队伍能独当一面做最前沿的健康守护者,同时提高工资待遇,让乡村医生队伍牢固扎根基层。
本版采写/新京报记者 陈鹏 吕文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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