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衡医疗资源 互联网+促“三医联动”

　　今年两会上，互联网+再次成为热门话题。国务院总理李克强在政府工作报告中提出，全面推进“互联网+”，运用新技术新模式改造传统产业。同时，加快在各行业各领域推进“互联网+”。

　　值得关注的是，在本次政府工作报告中，“远程医疗”被两次提及，同时也是其首次被写入政府工作报告。李克强提出，开展城市千兆宽带入户示范，改造提升远程教育、远程医疗网络，推动移动网络基站扩容升级，让用户切实感受到网速更快更稳定。

　　此后，政府工作报告又提出，加快建立远程医疗服务体系，加强基层医护人员培养，提升分级诊疗和家庭医生签约服务质量。这也是远程医疗服务体系首次被写入政府工作报告。

　　在互联网+改造传统产业、各行业各领域推进互联网+的同时，远程医疗被业内认为是互联网+医疗的具体应用。在国内，互联网医疗一直是大力发展的重点项目，早在2018年4月，国务院办公厅就下发《关于促进“互联网+医疗健康”发展的意见》，涉及发展“互联网+”医疗服务；创新“互联网+”公共卫生服务；优化“互联网+”家庭医生签约服务；完善“互联网+”药品供应保障服务；推进“互联网+”医疗保障结算服务；加强“互联网+”医学教育和科普服务；推进“互联网+”人工智能应用服务等14个方面。

　　“互联网+医疗健康”如何改变看病难？如何平衡配置不均衡的医疗资源？如何推进分级诊疗？如何实现三医联动？在3月12日晚上，新京报举办的两会经济策沙龙之“互联网+医疗健康”上，来自学界、医疗界的代表围绕这一主题进行了探讨。

　　出席本次沙龙的嘉宾包括：全国政协委员、中国医疗协会副会长、原北京市卫生委主任方来英，北京大学人民医院心脏中心副主任、心血管专业高血压病房主任孙宁玲，京东医药总经理金恩林。

　　话题1

　　如何改变看病难？

　　“互联网+医疗”提高了医疗质量，降低医疗成本，改善病人体验。

　　方来英：互联网+新技术应用推广之后，它给医疗卫生带来什么？我认为有三个重大影响：一是技术本身会提高医疗技术水平和服务效率。比如，机器人手术可以提高手术精度。过去手术医生手动操控，手总是要颤的，机器人手术的精度比手动要高。

　　第二，互联网医疗还改善了服务环境。之前我们在医院预约挂号靠114电话和窗口排队预约，现在我们可以网上预约、网上支付、检验结果自动推送，改善了患者的感受，就医幸福度、满足感得到提升。

　　第三，互联网+创造出新的商业业态。目前网上药店只能做OTC，处方药怎么办？未来技术可推动解决处方真伪、医生签字核实、患者身份核实、药品质量保障等等问题，可能让处方药更安全便捷到达患者手中。未来的零售药店也许成为身边网上供应商的分销商。

　　孙宁玲：近几年，特别是进入互联网和物联网时代后，医院的技术实现了大幅度的提高。在医疗技术方面，互联网+物联网，实现了院外系统、院内系统、院中系统的联动。比如说心肌梗死的病人过去就是拨打999、120，现在有了互联网，传输系统、呼叫系统非常健全，甚至手机一键获得信息，周边大夫可以快速赶到实现院前诊断。

　　院中救护车能够实现心电图即时传送，到医院快速治疗，降低病人的死亡风险。病人恢复后，院外的前2个月是恢复期，患者佩戴监测工具，任何体征都反馈到工作台，可以提供治疗信息，降低院后的死亡率。此外，通过手机APP的医疗管理也非常重要，医疗的本质是医护之间的认同，手机的管理实际上加强了医患之间的交流。

　　总之，“互联网+医疗”提高了医疗质量，降低医疗成本，改善病人体验。通过互联网+医疗，社区里的全科医生能提高他们的医疗能力，可以使慢病服务质量得到很好的提升。通过等级医院跟社区服务中心的系统链接，门诊就医碰到困难时我们给予指导。对于基层有了需要转诊的病人可以随时通过系统上传，我们可以给他一个很好的治疗，这样能保证病人最大的利益。

　　金恩林：在我看来，国内医疗健康领域的痛点是高质量的药品和医疗服务可及性低的问题，分别体现在空间、时间和质量上。而电商或者互联网有它自己低覆盖成本和广覆盖的优势，能够解决医疗资源不平衡的问题。

　　我们过去做的无论是互联网医疗还是医药电商都在解决这些问题，首先帮患者选择更好的，高质量的商品和服务，把优质资源输送到传统渠道不可及的地区。

　　京东互联网医院从2017年年末上线，虽然上线不久，但已经连通了8万多位专家、20多万医生、1000多家二级以上的医院。京东在医疗健康领域最开始做的是药品，现在京东大药房及第三方平台，已经成为国内最大的药品零售连锁企业之一和最大的第三方药品零售平台之一。

　　话题2

　　如何推动医疗、医药、医保“三医”联动？

　　提升医保使用的便捷性，让医保支付像网购一样方便

　　方来英：我们刚才说了三医联动，医保兜不住怎么办？

　　一定要提高医保资金的使用效率，怎么提高？一个就是医保支付制度改革。鼓励医生去提高自己的效率，用更少的钱取得更好的效果。

　　还有一块是降低采购成本，怎么做？那就是药品招标采购，耗材管理，设备管理等。然后保证社保的支付能力，解决人民群众关心的肿瘤、抗癌药等进医保，加快审批进度，提高报销水平。

　　国家健康政策得串起来看，不要碎片化看。当我们串起来看的时候，政策就是连串的、一致的，目标也是清晰的，医疗、医药、医保是联动而行的。

　　孙宁玲：政府工作报告里提到实现医疗、医保和医药的三医联动，但其实运作起来是有难度的。

　　医疗在互联网上已经逐渐实现，其实医保跟医药之间互相联系。因为我们知道目前国家做的药物资源评价，使基层老百姓用上更好的药，这是医保和医药之间的联动，可以通过互联网信息传送。

　　比如说这个药物上市以后很多年没有进行一级评价，患者服用后有多少不良反应，这些工作也需要互联网支持，难度还是很大的，特别是涉及医疗问题、民生问题，运用中既要考虑，也要慎重。

　　金恩林：京东作为互联网企业代表，积极响应国家政策号召，通过与地方政府的深度合作，在国内率先实现医药电商平台医保在线支付，打造了互联网“医疗、医药、医保”闭环。

　　京东在宿迁做了一个试点，通过与宿迁市政府合作，打通了宿迁医保系统，实现了医药电商平台医保在线支付。

　　今后只要是拥有宿迁医保账户的居民，在京东大药房购买药品后，均可通过绑定医保卡实现在线支付，坐享送药上门，大幅提升了医保使用的便捷性，让医保支付像网购一样方便。

　　此外，京东还把宿迁市第一人民医院整体搬到京东互联网医院内，在国内实现了公立医院与平台型互联网医院的首次线上线下一体化合作。最终，在线上打造了从远程问诊到处方、购药、医保支付的闭环流程，实现了互联网“医疗、医保、医药”联动。

　　通过这样的联动，既可以帮助医院改善院内医疗秩序，优化资源配置，提高效率，同时也能为患者提供更加方便高效的就医体验，帮助患者及时就医，以免延误病情，并降低就医成本。

　　未来，线下医院专家医生仍是医疗体系的核心，但在“三医”联动过程中，互联网+也是一个有效的手段，互联网医疗也是分级诊疗中的重要一环。

　　当然，在互联网“三医”联动中制度设计特别重要，也需要有更多政策支持。

　　话题3

　　“互联网+医疗”是否靠谱？

　　医生严格审核，医疗安全和数据安全最重要，多点执业需要制度设计

　　方来英：我认为互联网医疗的两端应该都是医生，而不是医生和患者的直接对话。一个负责任的医生，如果病人在千里之外，他在千里之内通过简单的对话来确定病症，给出一个治疗方案，这是很难做到的。

　　互联网医院的本质还是医院，医生需要与患者见面，就如中医讲的望闻问切。医疗界一定会借助互联网技术去推动医学技术的发展，以及人们健康事业的发展，这是毋庸置疑的。这是医疗的使命所在，也是医生的职业使命。

　　社会上许多人认为基层医生都是小大夫，实际上不尽然。专科医生能干全科的事吗？医学分工的不同，不存在谁的水平高，谁水平低。医疗界一定会借助互联网技术去推动医学技术与人类健康事业的发展。但有质量控制问题，打着新技术的幌子成天坑人骗钱，那社会市场会唾弃，政府也不能允许。

　　我相信医学的专业特点和职业使命，包括我们国家医生肩负的政治使命，任何有助于改善人民健康的技术都会在医疗领域里发展起来。

　　未来会有单位人的医生，也有一部分社会人的医生。允许医生多点执业，但哪个医院负责医生的劳动合同、五险一金？其实北京是最早提出医生多点执业概念的城市，我不反对多点执业，我认为一切可以让医生更多释放出生产力的措施都是应该尊重的，但这事需要制度设计。

　　孙宁玲：互联网医院首先是医院有注册，而且医生在医院中要有注册，有医生资质证备案，因为涉及伦理和会诊中的问题。此外远程医疗中，团队的秘书就会把患者病情叙述出来，然后两方医生通话，患者在视频现场，上传所有检查材料双方共同问诊，这样患者才能放心。医疗安全对于互联网医院是最重要的。

　　在互联网医疗下，最重要的是什么？我认为是医疗安全和数据安全。互联网带来大数据集中，而大数据集中带来的问题是怎么保证病人的权益？应用过程有没有监管？医疗安全，数据安全值得关注。我希望在进入互联网+的医疗状态下，保证病人最大利益的同时应该保证国家利益。

　　金恩林：医院和医生都是互联网医院的核心。京东互联网医院的医生入驻是非常严格的，至少三证：身份证+视频或者银行卡的实名认证，同时，要有医生的医师证、注册证等，保证医生具有执业资质。从三证保证医生是本人，是合格的医务从业者、执业医师。

　　互联网医院领域存在着两个阶段，第一阶段是平行的，线上互联网医院和线下实体医院平行，现在大部分都是这样的。第二阶段是融合的，融合的意思是互联网医院成为线下医院的一种手段，与线下医院融合为一体，既能发挥线下医院的价值，又可以发挥互联网医院的便捷和高可及性。

　　线上互联网医院是有评价的，京东互联网医院的评价都是公开的，也有利于约束医生。此外，京东互联网医院每周都会针对医生的服务情况，进行一定比例的抽查，发现医生存在专业问题时也会及时处理。

　　话题4

　　如何配置不均衡的医疗资源？

　　互联网医院+分级诊疗，提高整个医疗卫生效率

　　方来英：大家都说看病难、看病贵。后来我思考，什么是看病难？是资源不平衡。在北京，医院越有名，专科越有名，慕名而来的外省同胞越多，我们有些医院的专科80%、90%来自外省，实际上是医疗资源非常不平衡造成的。

　　医生资源就是少数资源，少数资源再找优质的就是更少的资源。一些专家认为，至少70%的病人是低年级医生和基层医生可以解决的。

　　如果医疗问题是效率问题，就要去提高整个医疗卫生效率。而互联网在提高资源效率上是有效的。医疗技术发展有赖于大数据发展，“互联网+医疗”提高医疗卫生效率。但医学有许多东西说不清楚，是模糊科学，计算机判断错误医生可以纠正，不能完全依赖人工智能，人工智能对社会伦理学是存在挑战的。医学的原则就要从患者得失考虑，没有绝对的得和绝对的失。

　　同时，分级诊疗制度也是提高资源分配效率的一种机制。分级诊疗制度是公认的医疗管理水平比较高的地区通用的一种制度设计。

　　金恩林：医疗资源不均衡包括，城市与农村的垂直不均衡，东南沿海与西北内陆的横向不均衡。

　　互联网医院能够通过技术手段，让北京等医疗资源发达地区的医生服务相对比较落后的地区患者，这样能形成跨区域、横向的连接。另外，互联网医院还可以把区域医疗资源统筹起来，推动区域分级诊疗，让患者在里面流通和双向转诊，降低成本，提高体验。

　　目前京东正在与宿迁唯一一家公立医院合作，一方面做互联网医院与实体医院的融合，以及互联网医院应用；另一方面，帮助它把宿迁各个区的区级人民医院以及乡镇卫生院连接起来。最终通过双方的深度合作帮助医院做诊前的咨询以及医生和患者之间的匹配，让患者找合适的医生和医院，处置之后回到线上还能够延续与医生的沟通，同时还能在局部实现双向转诊，实现线上线下联动，并在医院层面上实现院内院外分流。

　　孙宁玲：现在互联网医院能够实现重大疾病不到医院，通过视频就诊，上传当地病人检查结果，高龄医生或者正教授会诊，缓解了患者的医疗负担以及经济负担。

　　其实互联网医疗能够快速提高医生效率。比如以前基层不会看心电图，我们省级看也得一个一个来。现在CT以及AI+影像识别的发展，实际上可以帮助医生提高效率，有更多时间为病人服务。

　　通过互联网的学习能够帮助基层医生提高能力。如果我们到基层去讲课，这是费时费力的。基层医生是全科医生，但全科医生要解决专科的疾病是非常困难的，我们要全科医生做到专科化的时候，可以通过互联网的学习帮助他们。

　　话题5

　　5G时代远程医疗如何发展？

　　5G到来，可以使远程医疗更清晰，更完整，达到更好的效果

　　方来英：未来5G实现快速传输和延时性的减弱，它还可以把医疗的服务半径压缩。也许有一天，北京的医生在操纵着乌鲁木齐的一台机器做手术，这是有可能的。依赖于未来的互联网技术发展，将提高服务效率。

　　孙宁玲：目前的远程医疗中，4G时代对于重大疾病需要上传的文件，有时候稍微大一点的文件就传不上来，还存在网络传送慢、视频的清晰度不够等问题，特别看片子的清晰度问题。我们相信5G到来后就可以实现快速上传和提高清晰度。希望到5G到来之后，远程医疗更清晰，更完整，达到更好的效果，我们也盼望着5G的到来。

　　金恩林：医疗服务在网上大幅提高了覆盖范围，跨地域的远程咨询、诊疗行为每天都在发生。目前，远程医疗让地理距离不再是问题，但是，线上互联网医疗也有它的局限性。5G的到来，会让远程医疗水平更上一个台阶。

　　新京报记者 陆一夫 陈维城 白金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