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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尼的诗歌圈

2019年03月23日 星期六 新京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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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尼三十年文选》
作者:希尼
译者:黄灿然
版本:浙江文艺出版社
2018年1月
叶芝
特德·休斯
西尔维娅·普拉斯
菲利普·拉金
米沃什
伊丽莎白·毕晓普

  除了写诗,希尼还是一位非常敏锐的评论家。他能够用最直接的形容洞穿其他诗人的作品特质。在现实生活中,希尼也和这其中的不少诗人有过接触,他们或者共事,打过照面,或者成了真正的朋友。在这一版,我们选摘了希尼对几位诗人诗歌的评价。整理/宫子

  叶芝

  在上世纪70年代之前,希尼虽然阅读叶芝,但并未对其有深入研究,后来,因为希尼的诗歌写作进入瓶颈,以及在北爱尔兰发生的政治事件,让他重新回去阅读叶芝的诗歌。据希尼所说,他被一种“清晰能量”所唤醒了。此后,他将叶芝视为诗歌的顶点,并借鉴了其中的音乐性。

  在你年老,头灰白,睡意沉沉,

  挨着炉火打盹时,取下这书,

  慢慢诵读,梦忆从前你双眸

  神色柔和,眼波中倒影深深;

  众人爱你欢快迷人的时光,

  爱你美貌出自假意或真情,

  唯有一人爱你灵魂的至诚

  爱你渐衰的脸上缕缕忧伤。

  ——节选自叶芝《在你年老时》,傅浩译

  他是一个艺术家,献身于美;他是一位魔术师,精于隐秘的力量;他是一个凯尔特人,带着一条可探入神话深处的升降索;他是一位宣传家,却对记者不留情面。他是所有这一切,自我意识地,深思熟虑地,然而它们并不对他的力量或他的人格构成某种分散或混乱……我们愈是长时间思考叶芝,他就愈是弥合了神秘与技艺精湛之间那条被词源学所强加的鸿沟。

  事实上,他是一位人近中年的诗人的理想榜样。他提醒你,如果你要追求完美结局的满足,那么修订和苦干就是你必须去经受的。他证明,苦心经营可以如此强大,以至于它变成灵感的同义词。

  特德·休斯

  希尼曾与其共事,编选一种青少年诗歌读本。特德·休斯是在诗歌中鼓励希尼最多的人——尽管他在读完希尼的诗歌后,曾经建议希尼转行从事“鳗鱼捕捞业”。大多数研究者都会认为休斯是个精明的商人,总是出精装本诗集赚钱。但希尼也经常替休斯的行为辩解,“那只是一种糊口的手段”。

  不,蛇并没有

  引诱夏娃吃苹果。

  事情的真相

  全都弄拧了。

  是亚当吃了苹果。

  夏娃吃了亚当。

  蛇又吃了夏娃。

  这是幕后的真情。

  ——节选自休斯《神学》,李文俊译

  当我想到休斯的时候,我就想到一种“明亮、迸发的檀香”。休斯身上有布莱克式的无所顾忌,那种活在当前世界的诗歌,那种基因库和星系的微光。

  西尔维娅·普拉斯

  因为休斯的缘故,希尼也结识了他的妻子西尔维娅·普拉斯。

  假如月亮微笑,她会跟你相似。

  你给人留下同样印象,美,

  然而毁灭着。

  你俩都是伟大光芒的借用者。

  她的O形嘴为世界悲伤;你无动于衷。

  ——节选自西尔维娅·普拉斯《对手》,远洋译

  在她的诗歌中有一种固有的不宣而至之感,惊骇的存在之感。这些诗都是迅速写就的,使读者觉得它们对自己的生成也颇感意外。在它们背后,有一股非如此不可的压力;一组意象跃入存在,跃入运动,仿佛听命于一个心血来潮但不可以不理的指令。

  菲利普·拉金

  1965年8月6日,在费伯出版公司的办公室里,希尼第一次遇到了拉金。但两个人只是握了握手,并没有交谈。多年之后,他们又在女王大学的图书馆活动中相遇,但依然仅限于目光接触。希尼回忆这段故事时说,那是因为自己并不想做首先开口的人。1980年,希尼与拉金、特德·休斯共同担任诗歌评委,这时候他们才第一次说话。

  跳出来的不是词语,而是高窗的意象:

  那彻悟了阳光的玻璃,

  在它外面,是深蓝的天空,昭示着

  虚空,无处可寻,没有尽头。

  ——节选自拉金《高窗》,阿九译

  人类的智慧在他看来似乎只是一件在必死性范围内运作的事,以及一件熄灭任何虚假希望的事,包括超越或凛然面对不可避免性的希望。换句话说,拉金身上的诗人完全赞同像湿冷溪流中一株长发的水生植物那样活着。当拉金抬起视线,移离自然,便出现了一种巨大的缺席。在天空里找不到公正或不公正;空间既不提供启示也不提供尽头。那里不可能有任何相遇。那里不关我们任何事。

  米沃什

  谢默斯·希尼的文学挚友之一。1983年,在旧金山的贝尔蒙圣母学院,希尼第一次遇见了米沃什,当时他们预测当年的诺奖得主将会颁给布罗茨基,但米沃什说,“我还没得到来自斯德哥尔摩的消息”,希尼随口就开了米沃什一个玩笑,“切斯拉夫,据我所知,你只能获一次诺奖”。这个玩笑让两个诗人笑得震晃不已。但其实,希尼对米沃什一直保持着一种友谊之上的敬畏。

  我们想忏悔罪过却没有人接受。

  白云拒绝了,而风

  忙着访问一个又一个海。

  我们引不起动物的兴趣。

  狗,令人扫兴,期待着一个命令,

  猫,一如往常放纵,在酣睡。

  ——节选自米沃什《在某种年龄》,张曙光译

  米沃什因其在一个相对主义时代保持个人责任这个理念之活力而为人们所记忆。他的诗歌承认主体的不稳定,并一再揭示人类的意识,指出它是互相争夺的话语的场所。米沃什诗歌中我所欣赏的一切都在这些诗行里了。……“什么是诗歌,”米沃什曾经问自己,“如果它不能拯救/国家或民族?”这个问题虽然太过分,但对一个来自黑暗时代的幸存者来说却是自然的。

  伊丽莎白·毕晓普

  1976年,年届65岁的伊丽莎白·毕晓普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被哈佛大学通知退休,而希尼将要去接替她的职位。在见到她之前,希尼非常紧张,然而毕晓普非常欢迎希尼,还在生日聚会上送了他一瓶波旁威士忌。此后,他们经常见面,探讨诗歌。可惜的是,这份友谊只持续了三年。1979年,毕晓普逝世。

  丢失的艺术不难掌握;

  不少东西本身就含有

  任人丢弃的目的,失去它们不是灾害。

  每天都在丢失。房门钥匙丢了

  一小时浪费了,早已满不在乎。

  丢失的艺术并不难掌握。

  接下去锻炼丢更大的东西,更快地丢:

  到过的地方、认识的人,还有你本想见识一下的地方。

  ——节选自毕晓普《一种艺术》,李文俊译

  ……在一个口若悬河的时代,她似乎要证明少就是多。她通过自己的分寸感和对传统的意识,使一种完全个人和当代的风格看上去就像是过去正典诗歌的延续。她创造了一种诗歌,这种诗歌使我们想大声赞叹其专业彻底性,其技术完美和形式完美,然而她同时又使我们禁不住要把技术问题和形式问题视为某种分神的东西,因为她的诗歌是如此坦率地关于某事某物,自顾自地观察世界和发现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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