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业大麻“幕后玩家”

　　在工业大麻自云南种植加工并运往全国时，在多家上市公司进军工业大麻领域时，在A股自今年以来工业大麻热浪不断时，汉麻集团目睹着一切。

　　坐落于北京资本最集中而燥热的三里屯区域，汉麻集团这家成立不足6年的工业大麻全产业链投资公司，自称拥有中国内资唯一一张从大麻中提取“CBD”的牌照，至今已经与包括银河生物、顺灏股份、美瑞健康、华仁药业在内的多家上市公司开展相关合作。

　　在这场资本狂欢中，大麻概念股股价疯涨，而“幕后玩家”汉麻集团在A股频频布局并频繁曝光，甚至声称有望与上百家上市公司合作、有意上市、集团估值或突破百亿。

　　但盛宴之后，大麻概念股市值急速增加是否存在泡沫也被人质疑，公开数据显示，汉麻集团最核心子公司汉素生物2017年净利润仅千万元级、估值不超10亿元。大麻热潮中，汉麻集团随着资本市场的疯狂而走向舞台中央，高温退去后，多家进军工业大麻的上市公司与汉麻集团的未来又将如何？

　　“幕后玩家”汉麻集团方面称，估值有望上百亿

　　从昆明市驱车近一个小时，到达昆明市西山区海口镇，再顺着西南仪器厂的大门一路向里，才能看到汉素生物工业大麻提取工厂。

　　这里没有非常明显的公司名称牌，只是在一侧入口的门上，贴着“云南汉素生物科技有限公司院士工作站”等标志。工厂的墙壁上有24小时运作的摄像头，并标示着“您已进入24小时监控区域”。

　　4月11日，临近中午，员工开始陆陆续续从工厂内走出来吃饭休息，厂门外一对小夫妻用车送上山的饭菜，可以供应几十个员工的午餐。

　　一位员工告诉记者，工厂内有100多位员工，除行政人员外，加工提取车间的工人都是24小时运转，全天都有人在。

　　根据汉素生物公开信息，这里是在2016年11月宣布基地落成。未来，汉素生物二期工程将于2019年底建成投产，预计年处理工业大麻花叶能力将达到2000吨。

　　依靠这个看起来不起眼的工厂，云南汉素生物成为汉麻集团与上市公司合作的重要抓手。据新京报记者不完全统计，目前公告披露与汉麻集团开展合作的上市公司包括同仁堂、美瑞健康、银河生物、德展健康、诚志股份、顺灏股份、东风股份等8家。此外，今麦郎、歌华集团、南京中脉等企业也与汉麻集团进行合作。

　　在北京繁华的东三环，紧邻工人体育馆、乔福芳草地与北京瑰丽酒店，汉麻集团总部坐落于此。4月13日下午，汉麻集团董事长谭昕在此接受了新京报记者专访。

　　“我们有上市的想法，去年我在美国待了3个半月，就是为了研究汉麻集团在美国上市，也研究过香港和A股市场。”谭昕说。

　　微信公众号“谭昕CBD之父”上，在其2018年3月10日发布的《一张医用大麻牌照到底值多少钱》文末，评论区有一名网友建议汉麻集团整体注入上市公司美瑞健康，谭昕当时回复称，（汉麻集团旗下子公司）汉素生物上市，（当时已经进行投资的）美瑞健康能获得的投资收益“最少十倍”。

　　“十倍只是我的一个比方，也许是几十倍呢”，谭昕表示，在他眼里，如果今后要把汉麻集团卖出去，估值可能是上百亿。

　　目前上市公司对汉麻集团的“估值”不超过20亿。2019年3月9日，德展健康公告称，汉众集团将其所持有的汉麻集团25%股权质押给公司，公司支付4亿元诚意金。照此计算，汉麻集团的“估值”为16亿元。

　　不仅如此，如今汉麻集团旗下汉素生物在2017年底未能达成此前预期业绩承诺，净利润仅2000万，另一家子公司云南汉盟2018年净利润亏损142万元，2019年前三月再亏损38万元。

　　子公司业绩不佳，投资公司十倍收益如何实现？

　　谭昕将目前汉麻集团与上市公司的合作称为“借船出海”。他表示，目前工业大麻有覆盖14个行业的1000多种产品，汉麻集团不可能依靠自己的力量进入每一个行业，“未来和我们合作的上市公司不仅仅是现在几家，以后和100多家上市公司合作也有可能”。

　　银河生物对其估值减半，“低估了技术难度”

　　汉麻集团最早的一艘船要属“银河生物”。

　　2017年5月，银河生物公告称，公司拟通过股权受让和增资的方式实现对汉素生物的投资。公告称，汉麻集团专注于工业大麻全产业链投资，其持有汉素生物100%股权。云南汉素生物拥有中国内资目前唯一一张从大麻中提取CBD（大麻二酚）的牌照。

　　新京报记者调查发现，云南实际上已经有多家实行CBD提取量产化的公司，这也意味着汉素生物并不是唯一一家拥有CBD牌照的公司。除了第一家量产化提取CBD的云南汉康生物外，还有2015年成立的云南汉木森生物科技有限责任公司、拜欧生物公司，已经可以规模化提取CBD。

　　在云南省农业科学院经济作物研究所教授杨明和多位从业人士看来，工业大麻的CBD提取工艺并不复杂，复杂的是提取工厂需要满足监管严格的要求。比如工厂要事先建立台账制度、拥有运输证明、每个房间的24小时监控记录和禁毒局联网等要求。

　　银河生物当时公告称，汉麻集团愿意承诺汉素生物未来三年（2017-2019年）经审计的净利润分别不低于5000万元、6250万元、7800万元，同时其提出汉素生物90%股权的转让对价暂为9亿元。照此计算，汉素生物的估值为10亿元。

　　到了2018年4月，银河生物发布公告称，公司与汉麻集团签署股权转让协议，拟先行以3000万元人民币收购汉素生物5.55%的股权。公司在公告中称，汉素生物股东全部权益价值的评估为6.01亿元，标的公司整体交易估值为评估值的90%，即5.40亿元。

　　对于一年之内子公司的估值从10亿几乎腰斩至5亿元左右，谭昕解释称，银河生物给汉素生物10亿元估值的时候，汉素生物拿到“CBD”牌照不久，没有开展相关实际经营，公司预计2017年底能实现利润5000万，但是自己低估了产业提取技术的难度。在2017年底，汉素生物实际实现利润仅有2000万元多一点，这也是银河生物随后下调公司估值的主要原因。

　　根据银河生物公告披露，2016年时，汉素生物的营业收入为493.95万元，净利润亏损100.4万元，到2017年营业收入为4718.05万元，净利润2028.15万元。虽然同比大幅增长，但距离承诺的5000万元仍有较大差距。

　　如果说银河生物是A股的“大麻第一股”，美瑞健康就是港股的“大麻第一股”，也是目前上市公司中与汉麻集团绑定较深的一家公司。

　　美瑞健康是在港交所上市的一家以大健康为主业的国际化产业集团，业务板块涵盖健康医疗、健康旅游、健康地产等，也是港股首家投资布局大麻健康产业的上市公司。

　　2018年2月，港股美瑞健康公告称，其全资子公司准备以6000万元的价格收购汉麻集团旗下目标公司20%的股权，虽然当时公告没有指名标的公司名称，但是按照公告形容的“公司持有唯一符合中国GMP规范的大麻花叶加工牌照”来看，标的公司为汉素生物。而照此计算，汉素生物的估值为3亿。

　　汉麻集团的子公司汉义生物科技还计划与美瑞健康的子公司芜湖美瑞成立新合营公司，新合营公司于成立后将从事研发若干以大麻基活性成分为成分治疗多种疾病的产品。

　　根据2018年4月银河生物公告披露，在银河生物收购汉素生物的计划完成后，汉素生物的大股东为汉麻集团，持股比例74.45%，二股东正是芜湖美瑞，持股比例20%，三股东为银河生物，持股比例5.55%。

　　在美瑞健康官网披露的一篇关于美瑞健康总裁周文川与汉麻集团总裁谭昕的联合采访中，周文川在采访中透露，“待交割完成，香港汉麻集团也将成为美瑞健康的第二大股东，双方互为主要投资者，大家的合作也必然是长期的、深入的、全面的”。

　　诚志股份则“中意”汉麻集团通过汉素生物控制的子公司汉盟制药。

　　2019年4月，诚志股份公告称，拟通过下属全资子公司北京诚志高科生物科技有限公司以20000万元为对价受让云南汉素生物科技有限公司持有的云南汉盟制药有限公司37.14%股权，并拟同时对云南汉盟制药有限公司增资不超过13800万元。照此计算，云南汉盟的估值约为5.4亿元。

　　值得一提的是，相关公告披露，云南汉盟2018年实现营业收入0.22万元，净利润-142.77万元。2019年前三个月实现营业收入0.86万元，净利润-38.44万元。尽管如此，云南汉盟在评估基准日的股东全部权益，评估前账面价值3318.79万元，评估价值5.39亿元，增值5.06亿元，增值率1523.18%。

　　4月4日，汉盟制药股权变更手续完成，汉素生物退出；法定代表人由谭昕变更为李如彦。

　　绑定多家上市公司，向合资公司低价卖原料？

　　在目前与汉麻集团旗下汉素生物合作的众多公司之中，1月以来股价涨幅394.69%的顺灏股份最受瞩目。

　　2019年2月，顺灏股份宣布，子公司上海绿馨与汉素生物、汉麻集团签署合作协议，探索工业大麻花叶萃后基础材料在电子生物健康产品的市场机会。双方计划，上海绿馨将与汉素生物共同出资设立一家新的合资公司，由上海绿馨控股。

　　上海绿馨背后股东为顺灏股份和东风股份，这个合作协议就关联到两家上市公司。

　　值得注意的是，协议中，汉素生物及其关联方产出的工业大麻花叶基料，应优先供应给合资公司，价格不高于3000元/吨，且应比销售给其他方的价格至少低40%。

　　新京报记者在云南曲靖了解到，当地多家工业大麻种植公司从农户手中收购工业大麻花叶的价格为10元/斤，换算下来就是20000元/吨。这意味着，行业内工厂的大麻花叶采购成本就已经远远高于汉素生物及关联方此次约定的销售价格，几乎等于“赔本”生意。

　　顺灏股份今年本身也打算种植部分工业大麻。2019年1月，顺灏股份宣布子公司云南绿新获得云南省工业大麻种植许可证，收到了加工大麻花叶项目申请的批复。

　　“总投资5000万、新建工业大麻加工生产线1条、工业大麻产品研发楼，年产值1.8亿，就业人数50人”，这是4月8日新京报记者在沾益区工业园的项目展示牌上，看到的云南绿新信息。

　　在工业园一角，云南绿新和关联公司福牌彩印计划新建厂房的土地上插上了彩旗，只有几个小帐篷是勘察人员的驻扎地。4月8日，前来勘察的工作人员告诉记者，他们从3月17日开始就在这里工作，现在已经在等出具勘察报告。

　　4月9日下午，新京报记者在云南曲靖市见到了顺灏股份董事、福牌彩印董事长刘胜贵。记者向其了解目前云南绿新的种植工业大麻区域、进展、工业大麻布局等问题，其回应表示，因为顺灏股份即将披露公司年度报告，处于静默期，现阶段无法回答记者问题。

　　德展健康、华仁药业与汉麻集团合伙开公司

　　德展健康与汉麻集团的缘分不止汉素生物。

　　2019年4月，德展健康公告称，公司拟与汉麻集团旗下全资子公司汉义生物、自然人缪焕辉共同出资成立汉德（或者德义）制药有限公司或云南汉德（或者德义）工业大麻制药有限公司。

　　公告披露，上述还没有完全确定名字的合资公司拟注册资本暂定为1亿元，注册地址暂定为云南昆明。德展健康将以货币进行出资，占注册资本的49%，汉义生物以其合法取得的专有技术进行出资，占注册资本的45%，自然人缪焕辉以货币出资，占注册资本的6%。

　　公告称，本次对外投资是落实公司未来发展战略，推进公司在工业大麻领域布局，通过开展类大麻素新化合物研究，推进CBD在治疗罕见病以及癌症等严重影响人类身体健康的重大疾病方面的应用，研究开发相关新药产品。

　　值得一提的是，目前汉麻集团25%的股权质押在德展健康手中，德展健康未来可能会收购汉麻集团股权。

　　2019年3月，德展健康发布公告称，汉众集团将其所持汉麻集团的25%股份质押给德展健康，德展健康在股权质押手续办理完毕后向汉众集团支付合作诚意金人民币4亿元。三方同意，为实现战略合作目的而采取的合作方式包括但不限于德展健康对汉麻集团股权收购、增资、参与设立新公司及设立投资基金、专利权或专有技术转让至德展健康等。

　　此外，就在今年4月，华仁药业发布公告称，公司与云南素麻及侯杰于签署合作协议，约定各方共同出资设立合资公司，依托云南素麻在工业大麻育种、温室种植领域的技术和资源优势，三方合作在云南建设工业大麻绿色工厂，打造中国第一家工业大麻温室大棚种植基地，提升中国工业大麻花叶原料的种植生态、品质及产能，为提升有机源大麻二酚（CBD）等工业大麻提取物的竞争优势奠定基础。

　　根据汉麻集团2018年1月30日官方消息显示，汉麻集团与同仁堂集团、歌华集团达成合作意向，三方将共同推动工业大麻产业和中医药产业的发展。汉麻集团准备借助同仁堂的品牌和原有渠道资源，联合歌华集团的文化宣传大平台优势、资本优势进行发展。

　　新京报记者 林子 李云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