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事古建修复40余个春秋,严格遵循规制修复文物,先后参与故宫、天安门等国内外诸多文保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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气温接近30℃,吴书瑞和往常一样,头戴鸭舌帽,站在脚手架上,手拿画笔在古建筑上一笔一笔地描绘着。衬衫已经被汗水浸湿,在外人看来极具耐性的工作他早已习以为常。
北京安海之弋园林古建工程有限公司彩画工作室主任吴书瑞介绍,全年365天,他几乎每天都在研究和修复中度过。从事古建修复工作40余个春秋,吴书瑞先后参与了故宫博物院、天安门城楼等国内外诸多文保工程的修复工作,“喜欢这一行,每当古建工程项目的修建工作完成,原汁原味地留住古风和传统文化,我心里都特有成就感。”
如今,吴书瑞把研磨古建绘画所用的天然矿物质颜料,用在了“金韵葫芦”的创作中,将葫芦赋予时代文化气息,让其成为工艺品,走进千家万户。
沥粉不润滑被师傅要求重做
吴书瑞的爷爷是一名雕刻工匠,谈起古建修复,吴书瑞至今不忘祖辈对他的影响。“把古老的技艺用在满足新的社会需要上,就是传承。”对于从事古建修复工作的吴书瑞来说,爷爷的这句话也是他至今坚持从事古建修复行业的一个原因。
受爷爷的影响,吴书瑞从小就对传统技艺感兴趣,5岁便开始学习书写与绘画。上世纪80年代的一个冬天,还是学徒的吴书瑞在师傅的指导下尝试在建筑物上沥粉作画。
吴书瑞说,调沥粉关键在于把握好加水量,冬天滴水成冰,吴书瑞入行不久经验不足,总感觉沥粉不如平日润滑,不知不觉,水就加多了。
“这哪成啊!沥粉沥不好,刷色、贴金都白费,铲了,重新做!”平日慈眉善目的师傅大发雷霆。吴书瑞心里委屈又不敢顶嘴,只好返工。事后,吴书瑞才体会到师傅的良苦用心,“这是在教我精益求精呀。”吴书瑞说,老匠人的精益求精,就是现在常说的“工匠精神”。
出身于工匠世家的吴书瑞,已从事古建修复工作40多个春秋,参与了国内外诸多文物保护和仿古建筑营造工程。故宫博物院的乾隆花园、天坛的长廊和双环亭、中南海瀛台、天安门城楼……都默默地记录下这位匠人的坚韧与付出。
恢复文物古韵就是最好的保护
吴书瑞告诉记者,上得了脚手架,坐得了冷板凳,是做古建彩画的基本功。更苦的,其实还是“学”。
出身于工匠世家的他很庆幸自己中学毕业就被分配到了古建公司,和老师傅学习古建彩画。但真正画画儿却是10年以后。“头三年干最苦最累最单调的基础活儿,出徒后学三年‘规矩活儿’,最后学三年绘画的活儿。真是十年磨一剑,才真正感受到绘画的魅力。”
他记得有一年三月在无锡《水浒》影视城工地,乍暖还寒,每天攀爬脚手架,距离地面十余米作业。当手被冻僵了,就放在大衣中暖一暖,再接着画。“当地有句俗语,冰人不冰木。虽然春天临近树木发芽,但当时给大部分人都冻坏了。”
“这是一个学起来难、干起来苦的行当,我们很多同事学着学着就改行了。”吴书瑞坦言,如今的古建修复行业没有什么盈利,他所在的公司也不例外。他之前在一家建筑行业的国企工作,因仿古建筑的社会需求量增加,公司业务转变为仿古建筑的彩绘,“仿古建筑方案设计起来简单,工序少,使用化工颜料,利润也大。但这不是我当初学习古建修复的初衷。”
就这样,吴书瑞放弃了享受高薪待遇的国企工作,毅然决然地选择了一家初创型私企,投身于古建修复工作当中,“古建修复成本高,其最大的价值与意义就是让生活在现代的人们更了解历史,让传统文化得到更广泛的传承。”
吴书瑞说,古建修复这份工作没有创作可言,全是模仿与继承。而最好的古建修复和保护就是让古建恢复原貌,透着传统气息,品起来原汁原味。
严寒烈日下依然遵循古建“规制”
“在常人看来,我们所做的古建修复只是拿起笔刷在古建筑上彩绘,但实际上远远不止这些。”吴书瑞说,干古建修复就是一个杂家,从实地勘查,到查阅历史资料、设计修复方案、寻找矿石、研磨颜料到最后一层一层上色,整个过程需要20余道工序。
广州的中山堂纪念工程正值盛夏,气温连续三十七八摄氏度,“我们在室内顶部隔着玻璃不透风,每天四十多度。”共和国成立35周年前夕,天安门城楼彩画修缮,因为天安门城楼属于重檐古建,吴书瑞负责修缮的彩画位于第二檐,相当于12层楼高。夏季酷热,吴书瑞和同事穿着厚重的工作服,依然遵循古建“规制”,完成修复工作。
是什么动力让吴书瑞在烈日炙烤下认真完成修复工作?他说,中国的历史有多长,彩画的历史就有多长,每一个时代都有用彩画记录的历史,对待历史不容儿戏。
几十年坚守,吴书瑞也经历了不少“风光”。最让他骄傲的,还是“牌楼外交”。当年在美国华盛顿唐人街,有一个“华府牌楼”工程,那是中国建筑的象征,“我们作为大国工匠参与修建获得赞誉,特别自豪。”
“规制”是吴书瑞使用频率最高的一个词汇。“文物修复就得按照原来的规制走。”吴书瑞说,“宋代有宋代的,清代有清代的;不同等级的建筑用什么样的比例、图案,都规定好了。”只有按照原来的规制,才能让更多的古建筑穿越历史的尘封,重新焕发出夺目的光彩。“如今,一些工程施工单位为了节省成本,会使用金色颜料在古建筑上涂画,没有亮光。但我们均使用金箔贴金,出来的效果发亮,有古代建筑应有的大气。”
在吴书瑞眼中,最痛心的是看到古建被刷上化工颜料,纹饰被改变。化工颜料画不出古建绘画的细腻,经历风吹日晒褪色快,而矿石研磨的颜料至少可以达到五六十年不褪色。“化工颜料便宜,随意画纹饰不用考究历史,利润就大,但这样就失去了复原古建的意义与价值。”
他举例说,故宫里大量运用的和玺彩画,单单一个小样制作就需要一个月。从现场勘查、揣摩图样,到制作图谱、沥粉贴金,没有深厚的文化积累、非凡的手工技艺、超出常人的体力和毅力,很难有所造诣。此前,故宫养心殿是吴书瑞负责的古建修复工作之一,取样原始颜料化验成分,剖析绘画层次,记录纹饰图案,“把最真实的古建原貌以及绘画步骤记录下来,就是对历史、对古建最大的尊敬。”
如今,吴书瑞把古建绘画所用的天然矿物质颜料,用在了“金韵葫芦”的创作中,将葫芦赋予时代文化气息,让其成为工艺品,走进千家万户。2016年,吴书瑞的“金韵葫芦”在北京国际文创产业博览会上获得“最佳展示奖”。
新京报记者 刘名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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