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群表达自我的年轻人

　　●随笔

　　阿根廷队美洲杯出局后，梅西和往常一样成了新闻焦点。只是这一次，球迷们在同情他无法凭一己之力扭转国家队惨淡命运的同时，也被他偶尔爆发的小脾气所吸引。

　　这个平日里逆来顺受的好孩子，近年来在镜头前情绪失控的场景越来越多。这一次在镜头前，他大骂美洲杯裁判以及VAR系统，而这已经足够登上第二天的报纸头条。

　　这当然不是什么秘密，任何球星或者教练在输球后都可以将责任推卸到裁判身上，正如他们在赢球后通常将功劳揽在自己和团队身上一样。其实明眼人一看就明白，梅西这番发泄已经有所收敛，因为裁判和VAR只是在替无能的队友、平庸的主教练以及无作为的阿根廷足协背锅。无论如何，这些身边人不能骂，因为这有关足球场上的政治正确，尽管梅西完全有资格那么做。

　　和梅西类似，美国女足队长摩根本周也因为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登上了新闻媒体的头条。对阵英格兰的世界杯半决赛中，摩根高高跃起一锤定音，帮助美国队挺进决赛。进球后，她潇洒地举起右手，做出一个类似喝茶的庆祝动作。

　　尽管摩根赛后在社交媒体上表示，这仅仅只是一个喝茶动作。但敏感的英国媒体过分解读为对历史的侮辱。原因是比赛后两天是美国独立日，而摩根的喝茶动作在暗示美国独立战争前的重要历史事件：波士顿倾茶事件。美国的“自由之子”们倾倒的，正是英国人的茶。

　　这个庆祝动作当然是事先设计好的，但我更愿意相信，这个动作仅仅只是一个带有讽刺意味的庆祝动作，暗指英国人爱喝茶。尽管那些热衷于看热闹的瓜友们不这么看。

　　近几年我逐渐感觉，足球市场越自由，足球环境越商业化，越容易让球员被隔绝在正常人的生活外。他们被赋予的工作就是好好踢球，并且有规律地复制出精彩表现，就和每周固定播放的电视剧一样。为人处世要按照人设，行为谈吐要按照剧本，稍有不慎就会被口诛笔伐，尽管遭受口诛笔伐在某些时候也是商业价值的体现。

　　很多时候我们似乎忘了，他们只是一群竭力表达内心的年轻人。但自由市场不欢迎这种表达，因为这已经超出了他们的工作范围。所以这个时代，很难再出现和球迷一同乘公交回家的球星（英格兰传奇球星马修·斯坦利），也不会再有因受言语攻击而一脚踹向混蛋球迷的诗人艺术家（曼联传奇球星坎通纳），当然也不会欢迎一个口吐莲花且随时向所有人开炮的场上领袖（爱尔兰传奇中场罗伊·基恩）。

　　英国《金融时报》专栏作家西蒙·库柏曾写道，足球的魅力，在于那些竭力表达自我的年轻人在为古老的俱乐部效力的同时，还会和教练、裁判、老板、记者、球迷发生冲突甚至大打出手——这无时无刻不在吸引着年轻人关注。

　　设想一下，假如球员们面对镜头都是一套相似的说辞，那么你还会看球吗？

　　□朱渊（旅欧作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