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朗普与鲍威尔“友好”会面为何说不同寻常？

　　国际纵横

　　此次会晤，正是特朗普正面施压美联储继续放松货币政策的好机会。

　　2018年至今，特朗普多次公开抨击美联储及其主席鲍威尔，打破了总统不公开干预货币政策的惯例。2019年11月18日，特朗普与鲍威尔在白宫举行会晤，再次引发市场关注。

　　原本美国总统、财政部长与美联储主席定期讨论经济增长、就业和通货膨胀等议题实属惯例，然而，此次两人会面却不同寻常。

　　会晤意图耐人寻味

　　自上任以来，特朗普就毫不掩饰自己对低利率和“弱势美元”的偏好。因此，一直公开要求美联储降息，反对缩减资产负债表。

　　在特朗普连续抨击和施压下，尽管美国经济仍保持增长势头，但美联储还是调转货币政策方向，今年7月开启2008年12月以来首次降息，紧接着9月、10月各降息25个百分点，将联邦基金利率调降至1.5%-1.75%水平。

　　同时，提前停止缩减资产负债表。7月议息会议决定，从8月1日起停止缩减总持债规模，较原计划提早2个月。即便如此，特朗普仍发推文称，美联储“做得不够”，“不及格，没胆量、没意识、没远见”。10月美联储议息会议上曾宣布将停止降息，这远未达到特朗普的预期。

　　此次会晤，正是特朗普正面施压美联储继续放松货币政策的好机会。

　　当前，全球经济放缓及贸易争端上升，市场对美国经济的前景更趋悲观，进一步抑制美国企业投资意愿。随着美国经济走弱、大选临近，美国经济问题处于聚光灯下，因此，特朗普不得不在此时为可能出现的经济衰退寻找“替罪羊”。

　　施压美联储继续放松货币政策，向市场放水将刺激投资和消费，让股市继续高位运行，营造经济繁荣，有助于特朗普连任。另一方面，若经济增长调转走势，也可以“甩锅”美联储，称其工作不到位，令美国经济失去动能。

　　此次会晤距离下次美联储议息会议还有不到一个月时间，这段时间将是美联储与市场沟通的关键时刻。这意味着美联储在压力下做出的何种货币政策选择，将在近期释放信号。

　　会晤内容意味深长

　　就此次会谈内容而言，双方表述有所差异。特朗普在推特中称，双方讨论“利率、负利率、低通胀、宽松、美元升值及其对制造业的影响，与中国、欧盟及其他国家的贸易等”，并表示这是一次“亲切而友好的会面”。

　　美联储声明则表示讨论了经济、增长、就业和通货膨胀等议题，未提及利率、负利率、宽松货币政策等内容。这表明美联储仍想保持央行独立性。

　　但在特朗普的强势施压和市场预期绑架下，美联储或难有转圜余地。今年2月4日，特朗普曾与鲍威尔在白宫见面，并表示双方的会面有一次“非常好的意见交流”，此后美联储就暂停了加息的步伐。

　　在美联储三次降息后，金融市场曾一度出现与经济认知相反的走势：股市下跌，金价跳水，美元飙升。持续动荡的金融市场本就让投资者对美联储的政策抱有疑虑，特朗普的公开干预更是放大了市场投资者的担忧。

　　一方面，投资者对美联储不受政治干预的信心下降。另一方面，特朗普数次抨击让市场预期美联储会推出更多宽松行动，故而每次降息的幅度都无法满足市场的预期，进而对金融市场造成破坏性的连锁反应。

　　降息原本对经济有三重积极影响：一是使借债成本下降，鼓励投资并刺激消费；二是财富效应，拉高资产价格，使民众更富有，进而促进消费；三是汇率效应，使美国货币贬值以促进出口。

　　但就当前而言，三项积极效应已经开始减弱。美国制造业萎缩，降息难以刺激资本支出；利率已经很低，低利率刺激房市的效果打折；其他国家央行也会因此同步降息，无法压低美元以促进美国出口。

　　与此同时，降息对经济的负面作用正在凸显：降息程度有限，难以刺激经济；信心效应下降，降息加剧消费者和企业对美国经济前景的担忧；市场还会预期利率将进一步下降，因而延后借款、投资、消费等经济行为。

　　如果美联储再以传统宽松政策，试图抵消贸易摩擦及全球经济放缓的冲击，可能将造就一个持续平庸增长、低通货膨胀的时代。

　　□马雪（中国现代国际关系研究院美国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