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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默默无闻的儿艺演员到站上东京国际电影节颁奖舞台自认被评价演得好,最应该感谢对手

王千源 关于演技我有点儿被大家“妖魔化”了

2019年12月02日 星期一 新京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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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千源凭借电影《钢的琴》拿到东京电影节最佳男演员。
电影《解救吾先生》中,华子在警察局吃饺子一幕被奉为经典。
电影《破·局》
电影《龙虾刑警》
电影《“大”人物》
电影《你是凶手》

  在最近上映的电影《你是凶手》中,王千源饰演一名警察,因10年前的一起绑架案离开警队。10年后,他发现新线索继续追查凶手。这是他三年前接的戏,当时正赶上翻拍韩国电影的热潮,而他因为外形硬朗,形象亦正亦邪,与韩国犯罪片的气质很契合,而成为这一类型电影的男主角,两年间先后有《破·局》《龙虾刑警》《“大”人物》《你是凶手》四部电影在国内上映。

  王千源早年演过很多小人物,电影《赢家》中的残疾运动员、电视剧《空镜子》里的“娘娘腔”、《浪漫的事》里的“结巴”、电影《漂亮妈妈》里的“路人甲”……从只有一场戏的龙套、配角、男二,到2010年凭借电影《钢的琴》站上东京国际电影节的领奖台,他用了14年。很多人将王千源列为反派专业户,其实他演过的反派角色寥寥无几,只是因为他在电影《解救吾先生》中饰演的悍匪华子太过深入人心。

  很多人评价他是“戏痴”,但他却谦虚地说,“他们有点儿妖魔化了”,他觉得自己和其他演员一样,没有什么与众不同,只不过下的工夫多一些,出来的效果就好一点儿。

  1 38岁获得奖项认可,不算大器晚成

  2010年10月31日,东京国际电影节上,王千源从颁奖嘉宾翁倩玉手中接过最佳男演员的奖杯时说:“就像我女儿最爱吃的棒棒糖一样,这个奖项对我来说就是个成年人的棒棒糖……”那年王千源38岁,在表演上第一次获得奖项认可,并且还是国际A类电影奖项,这个大奖对他来说确实是一个成年人的棒棒糖。“当时很新鲜,后来大家一起努力,比如王景春、段奕宏之后也拿过,说明咱们电影实力上来了,演员的档次也上来了。”

  电影《钢的琴》中,王千源饰演一个下岗的钢铁厂工人陈桂林,为了女儿的音乐梦想,用钢铁打造了一架钢琴。出生于沈阳的王千源将小人物的心酸与乐观拿捏得恰到好处。38岁,演技第一次被业内认可,算不算大器晚成?王千源的回答是否定的,“我觉得算正好吧,不能说特别早,也不算晚,算是挺幸运的。”但他不相信人这一生当中就只有那么两三次幸运,还是要自己把握住机会。

  一直以来,王千源都将李雪健视为表演道路上的一个灯塔,“他能接到《焦裕禄》这样的电影算是一种幸运,但很多人认为演员在主旋律电影中无法发挥出演技,但李雪健能把焦裕禄演到那种程度,你能说只是幸运吗?”王千源对新京报记者说。

  在王千源心中,李雪健是神一样级别的演员,演戏都成精了。“我一定想成为他那样的演员,但有可能我一辈子都成为不了像他那样的演员,很难超越。”除演技之外,王千源觉得更多的是生活的历练还有积累。

  2 反派要是都一样,总演就没意思了

  虽然《钢的琴》在圈内收获了一众好评,还拿了奖,但在现实中,王千源并没有收到与口碑相匹配的资源。在接下来的三年时间里,他的电影履历为空白,只拍了几部电视剧。“可能那时大家觉得还是要有点儿票房,虽然得奖了,但知名度还不是很大,基本没人来找我演商业片”。转机出现在2014年,他出演了《绣春刀》《黄金时代》《太平轮》三部大制作。而真正让他走进普通观众视线的还是2015年的那部《解救吾先生》。

  《解救吾先生》是王千源在《钢的琴》之后,戏份最重的一部作品。片中他饰演一名冷血的绑匪华子,“他就像我们村口拴条链子的疯狗,逮谁咬谁。”为了找到人物的感觉,王千源看了《法制进行时》等大量案件视频,读了很多像《犯罪反社会》《犯罪的构成》等犯罪心理学方面的书,还走访了当年关押华子的监狱,采访了侦破此案的警察以及被绑人吴若甫。

  整个拍摄过程,他没少自虐。先是不跟家人接触,因为那种温暖的感觉会破坏掉人物身上的邪恶感;在片场也尽量不和刘德华、刘烨等对手演员交流,因为警匪有别,还是尽量保持隔阂,把那种状态带到镜头前。为了展现出劫匪那种流落感和精瘦感,有一场戏他提前三天没有喝水,最多喝口水漱一下口再吐出去,让口腔里有一点水就可以,拍摄前十个小时还去蒸了桑拿。跟他演对手戏的刘德华评价,“王千源演得叫我没话说”。

  凭借华子一角,王千源获得了金鸡奖最佳男配角,成为其演艺生涯中一个代表角色。按照常理来说,一个反派形象塑造得如此成功,之后会有更多类似角色找上门来,但王千源在接下的四年时间里,只演过一个反派角色——《破·局》中的陈昌民。其实,《解救吾先生》之后,有很多类似华子的角色找过他,但王千源基本都拒绝了,他想多尝试一下别的类型,“如果都像华子那样就没什么意思了,其实反派有很多种,哪怕是别的类型都可以”。

  3 客串杨亚洲作品,难演的全留给他

  《解救吾先生》之后,王千源的演技被更多观众看到,在很多网友评选的“最被忽视的演技”排行榜中,他总是排在前列。对于网友的评价,王千源觉得他们有点儿妖魔化了,“我就是很正常的,和其他演员一样,体验生活、背台词,没有什么与众不同,可能你下的工夫多一些,出来的效果就好一点。”

  在王千源看来,一个演员不可能胜任所有角色,没有万能的演员,每个演员都会有自己的局限性,只是局限性有多有少。王千源属于局限性少的那种。

  在2001年的电视剧《空镜子》中,王千源饰演一位和他本人反差很大的“娘娘腔”陈果仁,头上还戴了发网,动作神态极其传神,特别是那句“死张波”将这个人物的女性化演绎得淋漓尽致。“那时候敢演”,王千源谈及这场戏也很满意。在这部20集的电视剧中,导演杨亚洲将仅出场不到7分钟的王千源放在了主要演员名单里。

  除了《空镜子》,王千源还客串了杨亚洲导演的多部作品,包括《浪漫的事》。有一次王千源问导演杨亚洲,为什么《浪漫的事》要找他来演结巴,他可以演其他角色。杨亚洲说,结巴这个角色太难演了,如果你演别的角色,谁来演结巴呢?只有一场戏的角色,对于演员的挑战更大,更难演。“既要让观众能记住你,还要让角色有彩儿,确实不太好演”,王千源说,有的戏是蒙着眼,靠一种决心演下去的,有的戏是自己被推到那儿了,靠生拔,但都是一种锻炼。

  这些年,王千源一直在尝试不同角色。他在导演孙周的《漂亮妈妈》里演了一个路人甲,和巩俐吵了一架,在许鞍华导演的《黄金时代》中演过文人聂绀弩,在动作片《绣春刀》里演大哥卢剑星……“一开始你要是都演一种类型,突然间叫你演别的,可能你心里还会打鼓,但之前如果都演过,有很多积累,就有了自信”。王千源说。

  4 儿艺那几年,感受到做演员的值得

  现在拍戏节奏如此之快,留给演员准备角色、体验生活的时间少了。王千源十分感谢早年拍戏的那些沉淀,“那时候有时间,会让你历练很多”。2000年,王千源出演了电视剧《致命邂逅》,在片中演一个地产商大老板,平时都穿着西服,“刚大学毕业,哪穿过西服啊,但你要把西服穿出背心的感觉,大热天的就天天穿着”。

  在电视剧《浪漫的事》中,王千源饰演一个环保主义者,但是个结巴。为了塑造好角色,他给环保组织“自然之友”打电话,去体验生活,剧中所有的台词都是在三联书店、“自然之友”中找的。在体验生活的过程中,他感受到结巴不是这个戏主要的成分,是人与人之间的距离。他对人好,有时候借钱,对方不还还骂他,他就结巴。

  1995年,还在读大学的王千源出演了霍建起导演的电影《赢家》,饰演一名残疾运动员。片中有一个系鞋带的镜头,王千源在宿舍里练了半个多月,把胳膊绑起来,用牙和一只手去系鞋带,最后练到和正常人的速度一样快。不过,片子拍完后拿到洗印厂去洗的时候,给洗坏了,系鞋带的镜头没了。霍建起导演有些心疼,又找了个地方重新补拍了这场戏。

  对于拍戏的这种执着态度,其实王千源最早接触表演时是带着疑惑的。因为小时候不爱学习,初中毕业后考试成绩不理想,王千源被送进了职高学习缝纫,毕业后他决定继续深造考大学,1993年考入了中央戏剧学院表演系,与辛柏青、李乃文、朱媛媛等人成为同班同学。不过中戏毕业后,他被分到北京儿艺,每天的工作就是为孩子们演大树、石头和风。当时的王千源心气高,毕竟科班出身,毕业之后来演这种角色,觉得没有任何表演空间,有些委屈,不愿意让同学来看他演出,有种当一天和尚撞一天钟的感觉。有一次,在为一群残障儿童演出完之后,很多小朋友都拉着王千源问:“大树叔叔,你什么时候再来演出?”王千源的心气儿一下就变了,他发现原来即便再小的角色,也会有观众欣赏。

  新鲜对话

  新京报:这两年你接了四部翻拍自韩影的国产片,《破·局》《龙虾刑警》《“大”人物》《你是凶手》,为什么都找你演?

  王千源:我都奇了怪了,都想问问自己。可能阴差阳错吧,别人还说你这两年警察戏演得多,恰巧都赶在同一时期放。《你是凶手》是最早拍的,《“大”人物》《龙虾刑警》都在后面,你说谁能想到他们碰一起了。

  新京报:接演前,会去看原版吗?

  王千源:《你是凶手》没看,别的看了原版。看了也不会对我的表演有影响,像这样的表演都不会太出格,谁来演都差不多,因为它不是那种以人物命运为主的片子。

  新京报:有人评价你是被颜值耽误的演员,你怎么看?

  王千源:我觉得自己的颜值还可以。大家对我也都挺厚爱的,演不同的角色,接受度还都可以,可能没那么火爆,票房差一点儿,但大家还是很认可。

  新京报:你身材保持得那么好,平时怎么锻炼?

  王千源:最近这几年学会锻炼,经常跑步,偶尔有人指导的情况下,做一些哑铃、杠铃,蹬蹬自行车,我觉得运动挺好的。在同龄人当中,你要是多运动,感觉就是不一样,不管是气质,还是年轻向上的劲儿,还是有区别的。并且对拍戏也是有好处的,经常运动的人,他缓得快,缓一觉起来就OK了,不像有时候睡半个月觉都睡不醒。

  新京报:今年有很多关于演技类的节目有没有邀请过你参加?

  王千源:也有一些,但是拍戏的时间老是穿插不好(就没去)。挺累的那种节目,都是两三天集中在一起拍。这边拍完戏长途跋涉过去,演完之后再回来接着拍戏。体力好,或者适应能力强的人还可以。

  新京报:如果时间合适的话,你不会排斥这种节目?

  王千源:不排斥,因为你就是一个公众人物,演戏是给大家看的,录节目也是给大家看。如果说这个节目好,不仅对你是一种宣传,还可以影响一些人正确地去看待表演,其实是好事。

  新京报:在节目中拿演技来比拼也没问题吗?

  王千源:我觉得演技比拼只是一个形式,每一个人都把自己的片段演好就可以了。并不是说我把你比下去了,就说明我演得好,不是的。演戏演得好,都应该感谢对手。

  采写/新京报记者 滕朝

  人物摄影/新京报记者 郭延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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