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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化失忆》 让历史人物重新扎根

2021年01月15日 星期五 新京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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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莱夫·詹姆斯(Clive James,1939-2019),澳大利亚籍著名评论家、记者、作家、诗人、翻译家、电视节目主持人,六十年代移居英国,数十年活跃于各种纸媒和电视,是英国文化评论界的一支健笔,被称为“折衷高眉与浅俗的大师”。
作者:(澳)克莱夫·詹姆斯
译者:丁骏 张楠 盛韵 冯洁音
版本:理想国丨北京日报出版社
2020年10月

  致敬词

  我们遭受了遗忘的“诅咒”,历史总被轻易地抛诸脑后。而克莱夫·詹姆斯选择写下了800页的皇皇巨著,他以广博的知识与深厚的激情,书写出这部贯通历史、哲学、文学、音乐等领域的思想者备忘录。从阿赫玛托娃(A)到茨威格(Z)的序列中,克莱夫·詹姆斯将20世纪的文化英雄召唤至此,建立起一座抵抗遗忘的思想者大厦。你可以从任何一页进入也可以从任何一页离开,而这部用四十年铸就的文化坐标会一直留存。

  我们致敬《文化失忆》,致敬它在一个奔腾不息的时代捕捉到旧日思想的闪光。我们也致敬《文化失忆》的作者克莱夫·詹姆斯,致敬他为20世纪的精神生活留下自己的证词,并用这证词将我们从遗忘的潮水之中打捞。

  答谢词

  《文化失忆》的作者克莱夫·詹姆斯是2019年底过世的,未能在克莱夫生前让这个中文版面世,也成为几位译者老师和我最大的遗憾。詹姆斯一生都活在各种聚光灯下,从纸媒到电视到网络媒体,他致力于将这个世界的复杂和晦暗转化成清晰、理性而令人愉悦的文字,传递给普通人。在此我想分享书中一个选段,詹姆斯谈到了他的两位文化英雄,历史学家布洛赫与作家普雷沃,谈到他们的作品如何穿越了文明岌岌可危的阴影,在长久沉寂之后,在另一个时代重生。我们知道詹姆斯具有非凡的锻造金句的能力,此时此刻或许也可以借用詹姆斯自己这番话,让他回到我们中间待上片刻:

  “从身体意义上讲,布洛赫与普雷沃已经不存在了,因此也无法发声,提醒这个他们为之付出生命的国家,他们的精神是永存的。他们剩下的只有自己的作品,而他们的作品唯有等待。终于,等待有了结果。沉睡者终于醒来。他们的作品开始再版,也开始出现评论他们的书。姗姗来迟的复兴终归是种鼓舞,哪怕算不上太大的宽慰。知识之树以振奋人心的力量重新扎根于满目疮痍的大地,多少抵消了些沉积数十年之久的冷漠带来的萧条。”

  ——雷韵(责任编辑)

  不管大家对科学还有多少不了解的地方,至少有一点大家已经领教,即科学不一定就是良善。但是在人类知识整体的某处,人文主义仍然在向大家召唤,那毕竟是证明人类应该拥有智慧的最好理由。然而,这个召唤越来越微弱。艺术以及有关艺术的学术无所不在——这是不会灭绝的消费品,一个自封的精英阶层可以占有这些产品,同时自诩超越了物质主义;他们比历史上任何时候都要显赫夺目——但是人文主义却无处可觅。同时这也促成了一种全球性的拜物教,这一教派的巫医们除了晋升之路什么都不关心,将人文学科作为角逐名利之用,给那些仍然热爱自己所学之人做出了恶劣的榜样。

  ——《文化失忆》

  这本书

  庞大的人物群像

  新京报:这本书收录了从A到Z的20世纪各领域杰出的思想者,可谓体量巨大,在翻译/编辑工作中,最大的困难或挑战是什么?是如何解决的?

  盛韵(译者):翻译特别慢,因为要查阅很多背景资料、人物、作品等。

  雷韵(编辑):刘苏里老师曾在一次活动中谈到,当他看到《文化失忆》是四人合译的时候非常吃惊,不知道这四位不同的译者是怎么把800多页的作品统一在一个文本里,像是一个人翻译的风格。这本书涉及大量的历史人物、事件和作品,而詹姆斯本身又是一位具有鲜明文体风格的作者,口吻讥诮幽默,也有很多雄辩的、动人的时刻,在语言层面上很有感染力。鉴于翻译和统稿的难度较大,编辑和译者老师们在前期准备的时候进行了充分的沟通和协调,翻译过程中以最大的诚意面对文本,让这本书最终能够以比较满意的译文呈现出来。

  新京报:这本书的翻译、编辑周期是多长?对于这本书你最满意以及最大的遗憾是什么?

  雷韵:从译者“组队”到收齐翻译文本,翻译历时整整两年,此后又花了较长时间统稿编辑,在整个过程中都得到译者老师们各种协助。还算满意的是这本书最终呈现的面貌,从译文品质到装帧设计,与原著的意图与气质是较为吻合的。一个无法弥补的遗憾是詹姆斯于2019年11月逝世,最终没能让他亲眼见到这个中文版。

  这个人

  通才型的跨界作者

  新京报:克莱夫·詹姆斯是一位“通才”,在英语世界有很大的关注度与影响力,但直到《文化失忆》他的代表作才第一次得以引入国内。他的作品是否一直被国内读者与出版机构忽略了?

  盛韵:詹姆斯在英国大众里的名声主要来自他制作的电视节目和主持方程式赛车,比较本土化和即时性,所以在那个文化土壤之外的读者的确对他不太熟悉。但是英国百姓非常喜闻乐见,戴安娜夫妇都是他节目的忠实粉丝。他在文坛的名气主要是渊博有才,高雅和通俗通吃,还能靠查字典自学多种语言,这种复合型才子后来就很少见了。他也不是学问特别有系统的人,笔记体,驳杂,善于触类旁通,跟钱锺书有点像。

  雷韵:詹姆斯是一位全能型文化人,横跨大众媒体和严肃文学界,在五十年的创作生涯中披挂了很多身份,他写诗歌、文艺评论、回忆录、旅行文学、小说和媒体专栏,出版的著作多达五十余部,其中最有公众知名度的除了《文化失忆》,还有五卷本的《不可靠回忆录》、《诗歌笔记》,等等。

  詹姆斯的代表作直到现在才得以引进,但出版之后立刻引起了广泛的回响,我想这一点或许正好可以提醒我们,严肃作品的理解和接受有一个过程,有时候甚至是非常缓慢的过程,但正因为此,来自其他时代、其他文化背景,乍看之下全然陌生的作品,也可能在今天继续与人们发生共鸣。《文化失忆》在市场上的成功也鼓励我们在热门作者和潮流之外,继续寻找和引介具有持久价值的写作。

  新京报:你在翻译/编辑这部书的过程中,印象最深、最受启发的地方是什么?或许这正是让更多读者进入这部大部头作品的入口跟敲门砖。

  盛韵:这本书本身就是一块敲门砖,可以按图索骥去了解一些有意思的人,还可以学习怎么写出富有感染力的金句。

  雷韵:这本书里提到的人物,恐怕有很多是我们中国读者不熟悉的——这也是《文化失忆》的一个价值所在。但即便是那些陌生的人物,詹姆斯叙述和评论的方式,常常也能吸引人走近他们,甚至进一步产生阅读更多相关作品的愿望。这是一本时常给人阅读快感的书,同时也是一本不那么容易读的书,它是一部布满了超链接的作品。

  从读者反馈来看,《文化失忆》最能引起普遍共情的一点似乎还是“抵抗失忆”这个主题。二十世纪是个残酷纪元,经历了两次大战,无数灾祸,从这本书中我们可以看到哪怕在一个最混乱无序的时代,人类的英雄和智者们是如何振作、联合与抵抗的。所以我想这也是一本给人信心的书。张定浩老师说“一个文明人面对野蛮威胁时所具备的英勇感,是作者在这本巨著中力图传达给我们的最重要的感受”,深以为然。

  某种意义上,这本书在去年问世算是生逢其时,面对一个或许正不可避免地滑向保守与撕裂的世界,作为亲历者的我们必须成为“记忆者”,而抵抗集体失忆的唯一办法,就是个体的人先在私人层面上守住真实的记忆。

  采写/新京报记者 张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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