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银座 东京繁华的标签

2021年07月23日 星期五 新京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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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术快斗1412》中的怪盗基德,在《怪盗基德的“瞬间移动”》一集中,基德在银座展现了他的神奇魔术。

  东京的繁华之地各有各的特色和标签,比如涩谷是年轻人的聚集地,用拟人的说法,他是风华正茂的青年。新宿是商业和行政的中枢,集理智与欲望于一身。浅草是热闹的游览胜地,散发着庶民的生活气息。六本木的国际化和奢侈趣味,使它成为娱乐圈和富裕层的享乐之地。而银座则是对传统与时尚的兼容并包,是温文尔雅的绅士,是风韵脱俗的贵妇。

  

  银座:登场了

  400年前,如今的银座至日本桥一带还是芦苇丛生的海滩,1603年,受封为征夷大将军的德川家康开创江户幕府,为扩建市容,移山填海,并把位于骏府(今静冈县)的银货币铸造所(银座役所)迁移到这块“新大陆”,定名为“新两替街”,坊间俗称“银座”。江户时代的银座一方面承担了银货币的铸造流通,一方面汇聚了为幕府服务的御用工匠,在特权和利益的华盖下发展繁荣起来。这段历史持续了将近200年,宽政改革期间,以滞纳税银和连续发生的不正当事件为由,幕府对银币铸造所实施了整顿和迁移。保留下来的“银座”通称,在明治政府更改町名时被正式采用。

  银座在近代史上的隆重登场起因于明治初期一场极具毁灭性的大火,当时东京府知事由利公正的官邸也在这场大火中受灾,许多重要文件化为灰烬。他痛惜东京自江户时代就因多次火灾损失惨重,决意建造一个不燃之城。两年后绵延一公里的西式砌砖洋房在银座的中央大道落成。东京沸腾了,各种宣传报道,对这一史无前例的壮举赞不绝口,银座成为文明开化的象征。当然,住惯了木质建筑和榻榻米的日本人起初对砖房不无排斥情绪,也发生过居民的反对运动。后来政府推出各项优惠政策,招商引资,银座又恢复了朝气。

  1872年(明治5年)日本第一条铁路在新桥至横滨之间开通,银座是这条京滨线的必经主道,发挥起东京前门的作用。另外,旁边的筑地当时作为外国人居留地住着很多传教士,银座这个西洋风格的新兴商业街自然而然成为他们购物和散步的去处。1882年夏天的一个夜晚,日本第一盏弧光灯在银座二丁目点亮,不燃城又多了一个称号:“不夜城”。随之,经营舶来品的夜市以及各种西式餐饮、服装、钟表、家具店也如雨后春笋般出现,银座成为传播西洋文明的最前线。

  除此之外,报社的大量涌入也给银座开启了空前的时代之风。明治中期,曾有30多家报社聚集在这里,引领潮流的文化和开拓时尚的街区相得益彰。仅就森鸥外、尾崎红叶、坪内逍遥、夏目漱石、石川啄木、与谢野晶子这些如雷贯耳的名字就足以一窥当时的盛况。

  文人聚集的地方自然少不了文化沙龙,1911年3月,日本第一家有女招待的咖啡馆在银座开张,以法语Printemps(春天)命名,旨在为文化人提供交流和休憩的场所。春天咖啡馆最初采用的是会员制,名垂文学史的森鸥外、永井荷风、谷崎润一郎、泉镜花等文坛大家,以及著名画家岸田刘生、歌舞伎演员市川左团次等文艺界名流都是它的注册会员。银座是永井荷风的创作源泉,他在小说里描写的艺伎和咖啡馆女招待大多来自他的亲身经历。在一篇题名为《银座》的随笔中,他自称是银座的观察者。怀着恋旧的心情面对银座的瞬息万变,感叹日本的十年相当于西方国家的一个世纪。

  “银座范儿”

  同年12月,银座又新开了一家名叫圣保罗的咖啡馆,因价格定位相对便宜而吸引了大批囊中羞涩却热衷于追求时尚的文艺青年(芥川龙之介便是其中一员)。殊不知就是这“黑如鬼,甜如恋,热如地狱”(圣保罗店打出的广告词)的咖啡为银座带来了新的气象。自江户时代起与银座相邻的日本桥一代因花柳街而闻名,明治初期银座也出现了艺伎馆和被称作“暧昧屋”的风俗店。此时,这些需要高价消费的场所正在被餐饮店和咖啡馆所取代,而普通咖啡馆的消费又低于“荞麦屋”之类的高档料理店。因此可以说,咖啡文化推动了银座的大众消费的倾向。后来被收进《广辞苑》的“逛银座(Gin Bura)”一词也就是在这一时期开始流行的。

  当时有很多银座游民,包括像永井荷风这样的文豪在内,把“逛银座”当作每天的日课,仿佛已经成为他们生活中不可或缺的仪式,哪天不在银座遛个弯儿就感觉若有所失、坐立不安。水上泷太郎在小说《银座复兴》中将这种“没有目的,只是擦肩接踵,在人群中走过,无用的、荒唐的银座散步”称为“银座病”。那时候银座的代表景观有:“咖啡、酒吧、西餐、中华料理、活动写真(电影)、西洋物品店、和服店、珠宝商、美术用品店、化妆品店、西药房、乐器店”。再看街头行人,“从发型样式、剃须造型到服装品位、遮阳伞、手提包、甚至拐杖都是有银座风格的”。如果用北京话来形容,那就是“银座范儿”吧。

  由此不难想见银座当时的繁盛,然而一场突如其来的大地震又使这一切化为子虚乌有。1923年,几乎摧毁了整个东京城的关东大地震,银座的洋式砖房竟然也没有幸免于难。之后,在废墟中的重建和复兴又一次让银座改头换面。

  此时,大型百货商场如松坂屋、松屋、三越等纷纷在银座的中央大道落成。同时,银行、专营店、老字号也大规模开业、改建。1927年,连接浅草和涩谷,号称当时亚洲唯一的地铁“银座线”开通。于是更多的人涌向这里,白天熙熙攘攘、人声鼎沸,夜晚灯火辉煌、霓虹闪烁。地震之后对生命虚无、命运莫测的无常感使人们陷入今朝有酒今朝醉的享乐主义,银座迎来咖啡、酒吧的全盛时期。由此,明治时期属于新兴资产阶级的银座完成了它向大众化街区的转型,昔日阔步街头的“银座范儿”被摩登男女们取代。

  复兴:历久弥新

  好景稍纵即逝,1937年,日本发动全面侵华战争,1939年第二次世界大战爆发,银座在美军空袭中再次面目全非。战败后,残留下来的大型建筑物如服部钟表店、松屋百货等被美军接收,成为他们的专用商店和俱乐部。后来银座的商家业主齐心合力拟定了复兴计划,并举办“银座复兴节”,各家店铺重新开张营业。接下来的战后建设工程包括填埋外护城河与增修地铁,开通丸之内、浅草、日比谷、有乐町线的银座站等,都为银座的进一步发展创造了条件。此时的银座在成濑巳喜男的电影《银座化妆》(1951年)里有着极为生动的记录。田中绢代饰演一位在酒吧工作的单身母亲,没有煽情,没有控诉,只有隐藏在银座的杂沓与繁华背后的无奈。9年后,成濑通过《女人步上楼梯时》,把他对银座的钟爱与理解发挥到更高的艺术境界。主演高峰秀子用画外音告诉观众:银座有700家酒吧,一万五六千名女性在这里工作。

  如今在日本人心目中银座本身就是一个品牌,它历经岁月洗练的成熟、格调与品位是那么独一无二。且看银座街区联合会制定的银座宪章(1884年):

  银座是闪耀着创作性的传统街区

  银座是具有至高品位和感性的文化街区

  银座是愉快的国际化街区

  为了维护宪章规定的街区形象和银座特色,“银座设计协商会”对新兴建筑的外观、广告内容与街区氛围的协调性等方面实施严格审查。近年来,除了大量进驻的国际名品专卖店之外,还有优衣库、无印良品、GU、GAP、ZARA等廉价品牌也在这连续34年地价居全国首位的繁华街上占有一席之地。银座呈现出一个兼容并包、海纳百川的独特样貌。

  当然,这里不仅仅是购物天堂,当你在迪奥、普拉达、路易威登、香奈儿、蒂芙尼等珠宝饰品店里饱览过精艺设计的耀眼与奢华之后,不妨再到拥有百年以上历史的老字号里感受一下历史的沧桑与厚重。比如文具店“鸠居堂”(店名取自《诗经》),自明治至昭和,有诸多文人墨客在此留下足迹。永井荷风的日记里记录了他在鸠居堂门口遇到森鸥外,据说岸田刘生、内田鲁庵也是这里的常客,还有诺奖作家川端康成也喜欢在这里购买稿纸。离鸠居堂不远的地方有日本第一家面包店“木村屋”(创立于1869年),他们用独家研发的“酒种”发酵代替当时日本稀缺的酵母菌,并且尝试将和果子常用的红豆沙放进面包里,从而发明了夹馅面包。原日本首相田中角荣也对之情有独钟,为此1972年田中访华之际,周恩来总理特意安排从木村屋空运到北京,在中日建交史上留下了佳话。

  银座的魅力在这些以银座为骄傲的“银座人”的共同努力下,历久弥新。

  □盖晓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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