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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月5日零时,北京朝阳区劲松街道百环社区解封。
4月25日,朝阳区划定疫情临时管控区域,百环社区被纳入其中。社区书记马卫华在居委会整整住了10天。解封后,马卫华也只回过一次家,陪了两个孩子一晚上,换了一身衣服,又匆匆搬进了居委会。
3年军旅生涯,12年社区工作,让他有着非常强的责任心:我是这个社区的“领头羊”,我绝不能倒下。
哪里都需要他
马卫华的步速很快,丝毫不像熬了10天的样子。他拎着隔离带和塑料绳走到百环社区小广场,把它们绕在灭火器和警示锥上,拉起临时隔离带。社区被纳入临控区后,这几乎成了马卫华每天的第一项工作。
核酸检测点就在这个小广场,隔离带每天都要装上再卸,卸了再装——院子里孩子多,因为临控不能出小区,都喜欢下来玩儿,别让他们磕着碰着。有核酸检测的时候,他每天早晨5点半准时上班。6点半,医护会陆续赶到,他和保安们要在这之前把场地搭好。
马卫华停不下来,眼里永远有活儿。采样拭子、消毒液,他自己搬;装医疗废物的袋子,他自己贴在桌子上;70多岁的老党员志愿者第一次上岗穿隔离衣时,他帮他们把绳子系好;医护人员的手套要固定在防护服上,他撕下胶带帮忙缠。
社工和志愿者心疼他总是跑来跑去,跟他说“你吩咐,让我们干不就行了?”他一定要跟着一起干,他清楚地知道这一套流程,别人去了没准找不到东西,耽误时间。
志愿者安排妥当,医护人员就位工作,马卫华终于能喘口气。早晨的这一个多小时,跟打仗似的。
社区刚封闭的时候,马卫华每天顶多能睡两小时,白天一会儿不看手机,就是几百条信息,下半夜也经常接到电话,看到街道打来的电话,心都提到了嗓子眼——生怕是社区出了确诊病例的通知。最忙的一次,他一天没吃饭,就喝了一碗鸡蛋汤,很多时候,他刚坐下打开盒饭盖子,事儿又来了。
光是在社区里转悠,马卫华每天就要走三四万步。哪里都需要他——防疫物资到了,得他过去接;小区因为隔开,东区保安不让西区居民打水,得他去协调、平息怒火;小区里有人晕倒,他得上门查看。
百环社区临时管控的10余天里,小区的快递、外卖都没有停;居民常去的菜市场在小区封闭第二天,就拉起了买菜群;菜车直接开进了小区里,形成一个露天小市场;外围7栋老楼的1000多户居民大多是老人,排队久了腿脚不方便,社区就联系协调了一个核酸流动车,车走到哪个楼,社工带着保安上楼去喊居民下来。
“倾听”永远是最重要的
这是马卫华做社区工作的第12年。
2010年马卫华来到八棵杨社区。原先的八棵杨社区,用马卫华的话来说,估摸着有一个六里屯街道那么庞大,鸡毛蒜皮的事成堆成堆地涌。
2012年,百环社区从八棵杨社区分出来。马卫华成为少有的跳过副职,直接提升为社区主任的社工。
百环社区是个大社区,包括百环家园东区和西区,加上外面7栋老住宅楼,总共有将近6000户居民,还另有200多户商铺。这里流动人口多,历史遗留问题多,群租房多。
今年年初,百环家园东区刚从社区分出去。可是管辖着3415户居民的百环社区,依旧算是劲松街道里的一个大社区。这轮疫情,社区成为了临时管控区。从早晨七点,一直到晚上九点,总会有居民到居委会门口反映——为什么不让出去工作?为什么不让出小区买菜?家里的药快吃完了要怎么办?
原来不是问题的事情,现在都是问题了。
“倾听”永远是调解里的第一步和最重要的一步。“总共不大点儿事,居民们被管控在小区里,还能找谁去说说话呢?也只能找居委会了。”他就耐心听着,大家诉说完了,心里的苦排解排解,也就过去了。
每次核酸检测排长队,居民烦,马卫华的压力更大。
往常百环家园西区开5个核酸检测通道,居民按照社区给每栋楼规划的时间下来做核酸,顶多排20分钟。3日下午,原计划两点开始核酸检测,居民中午就排起了长队。
中午时分,也是医护人员难得可以脱下防护服的休息时间,核酸通道只打开了一个。当时室外气温达到31摄氏度,排核酸的队伍从小广场盘出去,绕了几道弯,一眼望不到头。
马卫华心里急,只好请医生加个班。通道全打开之后,没半个小时,长队就被“消化”掉了。
5月2日中午,马卫华正在外面盯着居民做核酸,接到了好哥们的电话。河北沧州老家的父亲最近出了车祸,锁骨骨折。78岁的老爷子3日就要做手术了,好哥们纠结到2日中午才告诉他——他父亲千叮万嘱不让说,怕耽误儿子工作。
收到父亲手术后的照片,马卫华反复看了好多遍,骨折的地方已经包扎,旁边青了一大片。“肯定摔得很严重。”他甚至不知道是哪天出的事。
父亲退下来的时候是一镇之长。每年重阳节,父亲跟母亲推着小车,自掏腰包给村里65岁以上的老人发烧鸡。他们坚持了快20年,随着时间的推移,收到礼物的从几十人变成上百人。
马卫华每次给家里打电话,母亲就是几句车轱辘话:“我们俩很好,你不用管家里。你就管好你辖区,把辖区里的居民当成亲爹亲妈就行了。”有时候马卫华给父母买东西,还要被“审”半天:“这东西哪来的?是不是公家的?”
马卫华从父母身上学到了这一点——只要你认真去做,老百姓真的会记在心里。
让小区安安全全解封
这几天,哪天都得熬到大半夜。回海淀的家,孩子肯定也睡了,转天走时,孩子们还没醒。往返一个小时,他折腾不起。马卫华最终决定,不回家,还要少和两个孩子打视频电话——少哭两回。
以前居民来居委会,大多是办理计生、民政、社保这些业务,办完就走。又或是哪家跑水,哪家有纠纷,找居委会帮忙解决问题。现在,光是求证解封消息的电话就能把这个小办公室“淹没”。
马卫华说,“既然干这个工作了,咱就得学会自我解压,不能把这些委屈事儿当事儿。因为挨两句骂就天天跟居民较真,正常的工作就没法开展了。”
不停歇的流调工作也使得基层社区超负荷运转。社区的外来务工人员多,人员流动性大,全国哪里有疫情,都可能牵扯到社区。从中高风险地区返京的人员需要大数据核查,社工们挨个打电话与他们取得联系,将数据输入相关系统。光这项工作就经常让他们加班到凌晨。
这种连轴转的工作模式,从年初延续到了现在。前几天又有两个姑娘哭着跟他说,转天请假不来了。
理解归理解,马卫华还是觉得不应该。“我就是离职,也要把这场战役打完再走。”他告诉大家,再撑几天,让小区安安全全地解封,比什么都强。
新京报记者 郭懿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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