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科学院院士彭练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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彭练矛
材料物理学家,主要从事碳基电子学领域研究。2019年当选为中国科学院院士。现任北京大学电子学院院长、北京大学碳基电子学研究中心主任。
1962年,彭练矛出生在江西鹰潭。父亲是铁道兵,全家跟着父亲辗转各地。彭练矛11岁时,全家来到河北省承德市滦平县一个叫虎什哈的镇子,在那里,彭练矛考上北京大学,成为北大无线电电子学系学生。那是1978年,恢复高考的第二年。上大学后,除了喂饱身体的粮食,更让他兴奋的是那些取之不尽的“精神食粮”,他总是早早地去图书馆排队借书,再“打游击”一样地找地方看书。步入21世纪以来,人们一直试图寻找能够替代硅的芯片材料,而碳纳米晶体管是最具前景的方向之一。从2000年至今,彭练矛坚守在国产碳基芯片研究一线,并首次制备出性能接近理论极限、栅长仅5纳米的碳纳米晶体管,成为国产碳芯片发展的领军人。
要读书就去最好的地方读
新京报:你当年接受的小学、中学教育是什么样的?
彭练矛:那时学校教的不是数理化,而是“工农业生产知识”,包括拖拉机的构造、怎么制造沼气之类,更强调将知识应用于生产中,而不是死读书。
秋冬时节,河里水都干了,我们从生产队借手扶拖拉机,在河道里学着开。河道里风特别大,每次开完之后,回家就会生病。
新京报:当时高考竞争激烈吗?
彭练矛:高考刚恢复,积压了十来年的学生一起进考场,其中包括“老三届”,竞争还是比较激烈的。高校能够容纳的学生也有限。我记得1978年、1979年的高考录取率大概只有6%。
新京报:你认为自己属于“天赋型”还是“努力型”?
彭练矛:高考很难,但最难的不是学习,而是获取资料,因为只学“工农业生产知识”是不够的,必须去找数理化教材,但可能整个学校也没有一套完整教材。那时,只要谁有以前的中学教材,我就想各种办法去借,或是用自己手里的资源和别人交换,然后用蜡纸手抄一份,习题也会抄写。我一直都是班里的好学生,老师拿到书或习题也会想着我。当时我自学了所有能够借到的教材,做完了所有习题。
新京报:当时在哪参加的高考?
彭练矛:要到滦平县城里高考。考试持续好几天,要提前去。高考前夕的摸底考试,我的成绩在整个承德都特别好,铁道兵系统对我寄予了很大希望,后来部队专门派了一辆轨道车,把我和其他参加高考的同学直接送到了县城。部队管送不管接,考完试之后,我自己大概走了60多公里回家。还记得,路上要过河,河水都快漫到胸口,那时胆子很大,直接就蹚过去了。
新京报:什么时候知道成绩的?
彭练矛:我的成绩在整个承德地区排第一,但当时没地方查成绩。有一天,我的一个好朋友去邮局取信,看到一个写着我名字的信封,就顺便给我捎了回来。我一看,是北京大学的录取通知书。
新京报:能讲讲当初填报志愿的故事吗?
彭练矛:我们当时是高考前填报志愿,如果报高了,风险很大。我自己也谈不上特别有把握,那时想法特别简单,北大是当时全国最高学府,是我内心的憧憬,我就认定,要读书就去最好的学校读,所以就报了北大。
在北大泡图书馆排队借书
新京报:来北京求学是什么场景?
彭练矛:那时去上大学标配就是一床被子,叠成豆腐块,打个包,后面挂着洗脸盆和饭盆,还有一些书,背在身上就去了北京。去上学之前,父亲送给我一块上海牌手表,当时算比较奢侈的礼物。我们家三个孩子,父亲给每人都送了一块表。那块表我一直戴着,毕业后去美国读书还一直戴着。
新京报:在燕园的日子是怎么度过的?
彭练矛:没有什么别的想法,就拼命读书。看到北大有这么好的图书馆,我们都去排队借书,有时一本书要等很长时间才能借到。那时候图书馆学生多、位置少,拿着阅读卡才能有一个座位。阅读卡不是人手一张,我们1个宿舍7个人,只有1张阅读卡。当时图书馆规定,晚上7:00以后就可以随便坐,那时可以安心坐在那看书。
新京报:去图书馆喜欢借什么类型的书?
彭练矛:一类就是专业里最“猛”的书,像《吉米多维奇数学分析习题集》、J.D.杰克逊的《经典电动力学》等,这些书得早早排队才有可能借到,而且看一个上午就必须得还回去,然后再继续排队借;另一类是文学经典,像《约翰·克利斯朵夫》《三个火枪手》,一周要读好几本。
新京报:如何看待当下的高考?
彭练矛:高考只是人生中的一道坎,人生中还有很多道坎。即使没有上大学,也不说明人生就不能出彩,认真做事,在什么地方都行。
新京报:与过去相比,现在的学生有什么不一样?
彭练矛:不太一样。当时我们的选择少,还是毕业分配的年代,所以显得单纯一些。读书就是要提高自己,很少有人想着找工作的事情,想的都是读完之后怎么为国家服务。现在的孩子视野比较广阔,想法也比较多。但很多学生没把精力都放在读书上,总想着如果找不到工作怎么办?大部分孩子考研、读博是在逃避就业,真正热爱科研、想做学术的少了。
但我始终觉得,国家这么大,留给大家去创造、去做贡献的天地非常广阔,很多孩子生来是做大事的,而不是仅仅为了养家糊口。
新京报:又是一年高考时,你最想对今年的考生说些什么?
彭练矛:好好学习,天天向上,我觉得这句话就特别好。
新京报记者 冯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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