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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玛才旦因病逝世“故事只讲了一半”

因病逝世,享年53岁;被称赞“创造了藏族电影和小说双子座的高峰”

2023年05月09日 星期二 新京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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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玛才旦。资料图片/IC photo

  姓名:万玛才旦

  性别:男 

  终年:53岁

  去世原因:因病去世

  生前身份:中国著名藏族导演、编剧、作家,中国美术学院电影学院教授。电影作品包括《静静的嘛呢石》《塔洛》《气球》《撞死了一只羊》等,小说集包括《流浪歌手的梦》《嘛呢石,静静地敲》《塔洛》《撞死了一只羊》《乌金的牙齿》《诱惑》《城市生活》等。

  新京报记者从西藏浪卡子县人民医院、西藏自治区人民医院获悉,5月8日凌晨3时许、7时许,中国著名藏族导演、编剧、作家万玛才旦因在拍戏时出现高原反应,先后在这两家医院接受抢救,抢救无效后离世,享年53岁。5月8日19时许,新京报记者又从万玛才旦弟弟处获悉,万玛才旦系心脏病突发逝世。

  在万玛才旦的短篇小说集《故事只讲了一半》中,收录的第一篇便是与书名同名的短篇小说,小说里讲到“我”来自一个民间文学搜集整理机构,主要工作以抢救整理出版一些将要消失的民间文学作品为主。对万玛才旦来说,他热爱的电影故事也只讲了一半。去年11月,他编剧的爱情故事片《祝你旅途愉快》正式立项;由万玛才旦编剧、导演,黄轩主演的新作《陌生人》今年3月底刚宣布杀青;在今年4月底举办的第十三届北京国际电影节上,万玛才旦担任了“注目未来”单元国际评审团主席一职;在他去世前一天,他还在朋友圈“祝贺年轻的电影人”。他还有太多故事要讲述。

  创造了藏族电影和小说双子座的高峰

  这些年,万玛才旦在电影方面得到的肯定比较多,《静静的嘛呢石》(2005年)获得中国电影金鸡奖最佳处女作奖,《寻找智美更登》(2007年)拿下上海国际电影节主竞赛单元评委会大奖,《塔洛》(2015年)获得台湾金马奖最佳改编剧本奖,《撞死了一只羊》(2018年)获得威尼斯国际电影节“地平线单元”最佳剧本奖,《气球》(2019年)获得海南岛国际电影节主竞赛单元金椰奖……

  不过,万玛才旦最开始是文学出身,这也与他之后执导的电影作品有很强的文学性有很大关系。万玛才旦创作的源头来自藏地的自然环境和宗教文化。

  万玛才旦阅读了大量藏族文学,包含历算、梵文等很多学科。经典作家的作品主要是读僧侣文学和民间文学,他受这两方面的影响很大。比如民间文学喜欢重复的写作方法,能在他的作品中找到;而藏族文学的经典作家很喜欢奇幻化或魔幻化的表现,它后面有很强大的佛教文化做支撑,比如经典的《米拉日巴传》就是这样。可能跟自己所处的文化宗教信仰有关,万玛才旦对荒诞派或象征主义的作品很感兴趣,更有亲切感,也更喜欢马尔克斯、卡夫卡这样的作者。

  所以,万玛才旦的小说和电影在写实的基础上,往往也会有一抹超现实的笔触和浓浓的宗教意味。

  《撞死了一只羊》将拍摄地搬到了海拔5500米高的可可西里无人区,用镜头记录生命个体的情感和处境。该片用4:3画幅,并且用三种色彩对应三个不同时空,关于回忆和梦境的处理让影片十分写意。万玛才旦设置了三个时空,现实时空、回忆时空以及片尾的梦境。

  电影《气球》中,两个藏族孩子将父母的避孕套当气球玩耍,母亲卓嘎意外怀孕,爷爷突然去世,卓嘎肚子里的孩子被认为是突然去世的爷爷的转世,在当时的计划生育政策下,孩子到底“生还是不生”,一家人陷入了尴尬而又难以抉择的境地。

  这些年,万玛才旦一直用文学和电影两条腿走路,文学滋养了他的电影,电影又反哺了他的文学。他执导的电影《塔洛》《撞死了一只羊》等都是由他的小说改编而成,而《气球》则是先完成了电影剧本,又改编成的小说。

  西藏自治区文联主席、藏族著名作家扎西达娃曾称赞万玛才旦“创造了藏族电影和小说双子座的高峰”。

  对藏地电影人来说,他是导师和伯乐

  藏语电影的真正发轫之作,还是当时36岁的藏族导演万玛才旦于2005年执导的《静静的嘛呢石》,此后十余年,万玛才旦扛起了“藏地电影”大旗,还培养了一众“后辈”,松太加和拉华加是其中的代表人物,前者于2011年导演了自己的处女作《太阳总在左边》,随后又执导了《河》《阿拉姜色》,后者于2018年导演了处女作《旺扎的雨靴》,藏族导演的群像逐渐显露,开始形成一种气象,甚至已经有人将万玛才旦、松太加和拉华加等导演和他们的作品称为“藏地新浪潮”。但即便如此,“藏地题材电影”在目前的国内电影市场仍然处于投资少、题材过于单一的困境。

  万玛才旦以“传帮带”的方式发展了众多“后辈”,将藏地题材电影从人迹罕至处和仰视符号化逐渐拉回到大众视野,令观众从平视角度更接地气地了解到藏地文化及藏民的精神生活。

  对于松太加和拉华加等优秀藏地电影人来说,万玛才旦如同是导师和伯乐。

  松太加比万玛才旦小5岁,据松太加回忆,两人在上世纪90年代初期就认识了。因为都热爱文学,在地区文联组织的文学笔会上认识并熟络起来后,发现都喜欢电影,笔友开大会的时候,他俩就跑出去聊电影。有一年,万玛才旦去找松太加,说自己已经去北京电影学院学习了,建议松太加也去。

  松太加至今还记得,当时万玛才旦领着他坐着绿皮火车到了北京。因为万玛才旦学的是编导,他就建议松太加学摄影,将来可以一起搭伴拍一些片子。松太加就在摄影系进修班学了一年,第二年跟着万玛才旦到文学系蹭了一年的课。藏地电影人这种传帮带式的精神在松太加这里得到了延续。松太加手把手教他们,如何写剧本,给他们提出建议,“他们很用功,也在关注戛纳(国际电影节),在聊这些事,挺有意思的。”

  寄希望于年轻藏族电影创作者,多做尝试

  藏语电影作品最近几年在国际各大影展很活跃,也获得一些奖项和关注,似乎给大家营造出一种很有国际影响力的印象,但万玛才旦认为并不是这样,“这方面可能有一个误区,大家就觉得藏族本身的原因,可能会受到更多的关注。其实这是很难的。我觉得这个跟在中国电影市场里面是一样的,放大到国际市场,它还是以电影本身为主。比如说一些电影节,它看重的是你作品的内容和声音,而不是看你的题材。现在涉及不同民族、各种不同文化的电影作品真是太多了,所以单纯靠一个题材想吸引眼球,希望有发行上的优势,我觉得很难,基本上不可能。很多电影节的标准肯定不是以题材为准,不会因为你是藏族题材就去选你。”

  万玛才旦说,其实藏地电影很晚才出现,跟他们的整体处境有关系。好些少数民族地区有电影制片厂,比如内蒙古有内蒙古电影制片厂,新疆有天山电影制片厂,但整个藏地只有译制厂。他们的主要工作就是将一些汉语电影译成藏语,在藏区发行。这里的电影工业基础比较薄弱。

  万玛才旦导演认为,首先要做一些类型上的尝试,这可能要寄希望于更多当代年轻的藏族电影创作者,因为他们年轻,在学习电影的过程中,会呈现出对不同电影类型的兴趣。他从这两年的一些藏族学生短片中看到了这种希望。其次,要在题材挖掘的广度和深度上加强,可以找一些既涉及藏地,又涉及内地的中间地段题材。还有一种可能性就是作者的转向,很多人也会问到万玛才旦导演将来有没有可能做藏族题材以外的电影,万玛才旦导演表示,“如果将来条件成熟了,也有感兴趣的题材,可以去做”。

  新京报记者 滕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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