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森林消防的攻与守:追着山火打,护得一方安宁

2023年05月12日 星期五 新京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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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2年3月30日,门头沟王坡村西北边山头上发生火灾,森林消防战士正在山上灭火。新京报记者 周岗峰 摄
2019年6月24日,平谷区金海湖镇洙水村南有火情。图为森林消防队员在给水囊注水。新京报记者 吴宁 摄
2023年4月21日,密云区不老屯镇,消防员介绍加油器设备。新京报记者 王子诚 摄

  森林无小火。密云区作为首都重要的生态屏障和水源保护地,拥有森林面积15.6万公顷,森林覆盖率达到70.13%,蓄积量居全市各区之首,尤其是北京密云水库库区周边森林覆盖率近90%。

  为了做好防火,北京各区政府投入了大量的资金。密云形成村镇巡护、区灭火队以及森林消防三级防护体系。在2021至2022年度的森林防火期内,密云区全区未发生森林火情和森林火灾,首次实现了在年度森林防火期内森林火情和森林火灾零发生的“双零”成绩。

  这离不开密云区1120名护林员、5878名生态林管护员,以及密云区直属的专业森林消防队伍和驻扎密云的国家消防救援局机动支队特勤大队一中队全体消防员的攻守防护,哪里有森林,他们就守在哪,哪里有火,他们就协同作战追着打。

  

  构建“三级防护”,以防守林

  清明节是护林员们一年里最忙的一天。雾灵山的护林员马志红往往凌晨3点就要开始上班,守在进山的卡口等待上山祭扫的人。

  这样的护林员,密云有1120人。他们要负责密云总面积180.953万亩的山区生态公益林。

  除护林员外,密云区每个村镇的路口都会有管护员负责。他们的任务就是及时发现火险隐患并上报。整个密云区15个镇,274个行政村有5878位生态林管护员,他们在每年为期7个月的防火期集体上岗。

  在关键时刻,护林员也会成为消防员的向导,他们能找到最快的路径。

  2020年,密云区一处林场发生雷击火,时任国家消防救援局机动支队特勤大队一中队副指导员的马良带领一个分队,在护林员带领下,花了3个小时接近火场。“如果没有当地护林员带着,根本找不到路。”马良说。

  马良记得,当时一起靠近火场的还有密云区的地方森林消防队伍,他们协同配合共同将火势控制。作为密云区直属的地方森林消防队伍,北京市专业森林消防总队密云区大队成立于2001年。

  在2021至2022年度的森林防火期内,密云区平均每天出动各级检查督导人员100余人,队伍20余支,累计清查整改森林火险隐患500余处,清理可燃物近10万亩,开设防火隔离带120万余延米。在村镇巡护、区灭火队以及森林消防三级防护体系的共同努力下,全区未发生森林火情和森林火灾,首次实现了在年度森林防火期内森林火情和森林火灾零发生的“双零”成绩。

  马良经历了2018年的消防改制,原武警森林部队转隶国家应急管理部,森林消防也从单一的森林防火救火拓展成“全灾种、大应急”的国家综合性消防救援队伍。

  消防“老兵”黄存涛觉得,2018年的消防改制对于森林消防来说是一个新的突破。“改制前,在城市救援中,森林消防队伍只是配属力量,不具备独立救援能力。改制后,我们担负的任务更多更棘手,对消防员的能力素质提出了更高要求。”

  装备的革新也在近几年稳步进行,从之前作用单一的机具车辆到现在增配的各类多功能模块化特种车辆;从单纯依靠人员勘测火场到使用无人机、作战指挥系统等信息化手段综合研判。

  通信骨干熊华介绍,大部分装备都在2020年更新换代。卫星电话、超短波对讲机可以实现单兵定位导航、短发通信。“总部在朝阳指挥,通过北斗发信息会比较慢,通过华为云系统可以把火场一线的视频实时都给智能中心发过去。”熊华说。

  同样,改制对于森林消防的要求也更严格了。国家消防救援局机动支队在北京市各重点林区执行靠前驻防任务。其中特勤大队一中队驻地在密云区,他们担负驻地周边以森林防灭火为主的各类救援任务。

  “以肉体换森林”

  对于26岁的一中队消防员张天策来说,童年的记忆里有一抹灰色叫“山火进村”。张天策的家在京郊农村,山林养活着山里的人们,孩子们上山摘葡萄、猕猴桃、山核桃,大人们则靠着半山上的果树和山脚下的庄稼生活。

  有两次山火烧进了张天策所在的小村庄,这意味着一年的收成化为烟灰。“着火的人家只能认倒霉,树烧完了,去领一些补贴过活。”

  山火焚烧过的“火烧迹地”给森林留下的伤疤需要以“年”为单位恢复,对山火的恐惧也在一次次战斗中化为向上冲的勇气。

  防火尚且艰辛,救火则意味着以“肉体换森林”。一中队的一级消防士赵书丹碰到过最危险的一次大火是河北抚宁“4·12”森林火灾。2011年,河北省秦皇岛市抚宁县和青龙县交界处突发森林火灾,火灾发生地连续100多天没有降水。由于风力过大,大火形成东、南、北三处火线,山体坡度60度,过火面积1067公顷,18000多人参加灭火。

  时任指导员的李风华带着一中队前往抚宁支援。一轮火势遏制住,赵书丹和30多位战友们在火烧迹地内进行短暂的调整,安全员发现火烧迹地西侧断崖有明火,指导员安排3名骨干利用油锯开设隔离带。

  火从三四十米高的悬崖下面垂直烧上来。火苗沿着树干烧到树冠,树冠火跳向四周,滴落在哪里,哪里就会着火。

  作为指挥员的李风华发现火势控制不住了,召集人员撤离,噼里啪啦的火焰声、油锯的轰鸣声、弥漫的浓烟使得开设隔离带的3名骨干没有第一时间做出反应,指导员冲过去一把将他们拖到安全区域。

  平静下来大家发现有个班长一边的眉毛已经被烧光了。“指挥员再晚一点,三个人非死即伤。”赵书丹说。所幸前期的隔离带已大部分做完,火没有继续蔓延。

  “虽从未谋面,失去的却是兄弟”

  黄存涛已经做了11年消防员。他打过最大的一场火是山西沁源“3·29”森林火灾。

  2019年3月29日,山西沁源县王陶乡王陶村发生一起森林火灾。不到一天时间,火灾过火面积达360公顷。在此次火情发生前15天,沁源县沁河镇南石村就曾发生森林火灾,扑救过程中,6名地方森林消防专业队队员牺牲。

  作为一支专业机动救援力量,国家消防救援局机动支队接到应急管理部的命令,第一时间派出20多辆车300多人从北京赶到山西增援。

  15个小时后他们抵达了山西,随后便马不停蹄地打了一天一夜。黄存涛记得,实在困极了他就叫大家围坐起来靠着消防车休息10分钟。也是在打完这个区域的火之后,他们听闻了四川凉山木里县的悲剧:27名森林消防队员和3名地方干部群众在火灾扑救中牺牲。

  赵书丹还记得那种悲痛的感觉。他与那些战友从未谋面,却觉得去世的就是身边的兄弟。也是因为木里救援的警示,疲惫的指战员被紧急叫下山恢复休整。

  森林火与城市火不尽相同,易燃而不易灭。而山西在这些困难中又加了一层缺水。沁源的起火点多,而附近水源少。当地政府发动煤矿的工人停止作业拎着桶一趟趟往山上运水。

  沁源县作为“油松之乡”,森林覆盖率56.7%。树干上的火点燃根部的腐殖质和低矮的灌木,立体的热浪从百米外扑过来人都站不稳。腐殖质最厚的地方,有膝盖那么深,把苔藓扒拉开,里面还在冒烟。

  为了保护身后的村子,他们不停地进行湿化。那场火,各支消防力量打了7天6夜,终于将明火全部扑灭。

  2022年全年,国家消防救援局机动支队完成湖南永州、江西赣州等重特大森林火灾扑救25起,综合救援14起,演习演练73次,辗转多地,护得一方安宁。

  新京报记者 郭懿萌 王子诚 实习生 金芷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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