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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巍之女魏平:

“谁是最可爱的人”主题,来自父亲情感的长期积累

2023年07月27日 星期四 新京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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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4年秋,魏平陪父亲魏巍散步。受访者供图
1950年12月,魏巍第一次进入朝鲜。受访者供图

  “在朝鲜的每一天,我都被一些东西感动着,我的思想感情的潮水,在放纵奔流着。它使我想把一切东西,都告诉给我祖国的朋友们。但我最急于告诉你们的,是我思想感情的一段重要经历,这就是:我越来越深刻地感觉到谁是我们最可爱的人!

  谁是我们最可爱的人呢?我们的部队、我们的战士,我感觉他们是最可爱的人。”

  1951年4月11日,魏巍撰写的战地通讯《谁是最可爱的人》在《人民日报》头版发表,在全国引发强烈反响,也极大鼓舞着朝鲜战场上将士的斗志和士气。“最可爱的人”成为志愿军官兵的光荣称号,影响几代中国人。

  “我父亲跟战士们有深厚的感情,亲历朝鲜战争后,他急于告诉祖国人民,最可爱的战士们是在怎样的艰苦条件下、用什么样的精神去保卫祖国、保卫世界和平。”近日,魏巍女儿魏平接受新京报记者专访,回忆72年前魏巍创作《谁是最可爱的人》的过程。

  魏平表示,“谁是最可爱的人”是父亲魏巍很久以来脑子里就翻腾着的一个主题,是他内心情感的长期积累,“这些平凡、普通、质朴的战士创造了伟大历史,我父亲用最真挚、最热烈的感情把它真实叙述了出来。”

  “昼伏夜行,艰险可以预见”

  新京报:魏巍的名作《谁是最可爱的人》激励了一代又一代中国人。可以谈谈你父亲在朝鲜战场上的经历吗?

  魏平:1937年抗日战争爆发后,我父亲参加了八路军,1938年抗大毕业后被派往晋察冀抗日根据地。在政治部没多长时间,他就申请下放基层,在红军老一团一营任教育干事。

  志愿军出征时,父亲刚从野战部队调到解放军总政治部,恰逢总政治部筹划派一个小组赴朝鲜了解美军战俘思想情况,以便知己知彼开展对敌政治斗争,父亲就积极申请了这个任务。他们小组一共三人,一位是新华社处长陈龙,还有一位是新华社顾问、英国共产党员夏庇若同志,他自称是英国人民志愿军。

  1950年12月,在志愿军入朝一个多月后,他们三人迎着风雪向朝鲜进发。在战俘营,他们完成调查任务写了份详尽调查报告,本可以回国,但都想上前线去看看,志愿军首长答应了他们的请求。

  美军凭着强大空中优势,让我方损失很大,美国陆军副参谋长马修·李奇微称此为“空中绞杀”。他们只能坐着车昼伏夜行,面对陌生的国土、漆黑的道路,甚至还会遭遇特务,艰险可以预见。

  父亲曾回忆,他们过汉江时,桥已经被炸得不见踪影,只能从冰上过江。他们没有犹豫,让战士开足马力冲了过去。冲到对岸后,三人都深吸一口冷气。

  摸黑走了很远还不见部队,他们意外发现了英文路标,发现不对劲儿,就让夏庇若去认。夏庇若说,前方是美军阵地,好悬,差点儿当了美军俘虏。几个人很庆幸,最后终于在汉江南岸找到我们师的指挥所,亲人相见,分外热情。夏庇若他们去汉城后就回国了,我父亲留下来,在前线采访了三个月。

  “谁是最可爱的人”是父亲脑海里一直翻腾的主题

  新京报:“谁是最可爱的人”这个主题是如何创作出来的?

  魏平:在朝鲜,我父亲亲眼看到了战地条件的艰苦、敌我力量的悬殊、战士杀敌的无畏、前线战争的残酷。我们有的战士耳朵被爆炸声震聋了,但比起抗日战争和解放战争,他们更加英勇无畏。这些场景,他说终生难忘。

  许多人问这个题目的由来,父亲说,“‘谁是最可爱的人’是我很久以来脑子里就翻腾着的一个主题,是我内心情感的长期积累。我在部队时间比较长,对战士有感情,觉得我们的战士是最可爱的人。这次到了朝鲜,这种感情更深了,‘谁是我们最可爱的人’这个词就从心底跳了出来,我当时就把它记在了本子上。”

  1951年4月11日,《人民日报》头版刊发战地通讯《谁是最可爱的人》,毛主席看后指示印发全军。朱总司令称:“写得好,很好!”1953年9月,在全国第二次文代会上,周总理作报告时说:“我们就是要写工农兵中的优秀人物,写他们中间的理想人物。魏巍同志所写的《谁是最可爱的人》,就是这类典型的歌颂。它感动了千百万读者,鼓舞了前方的战士。我们就是要刻画这些典型人物来推动社会前进……”说到这里,周总理大声地问:“魏巍同志今天来了没有?我要认识一下这位朋友。”父亲在后排站了起来。

  新京报:你认为这部作品最打动人心的地方在哪里?

  魏平:志愿军战士虽然经历不同、认知不同,但有一个共同点,就是在党的教育下,爱国主义和国际主义思想是他们英勇无畏的根本动力。父亲挖掘出这些宝贵的品质,用最真挚、最热烈的感情把它真实叙述了出来。

  新京报:魏老与“最可爱的人”有很深的感情,他是如何关爱志愿军及烈士后代的?

  魏平:我父亲对志愿军亲属充满了感情。松骨峰阻击战中牺牲的志愿军烈士隋金山,他的儿子隋凤喜因为身体不太好,生活很困窘。我父亲就积极帮助他解决生活上的困难,2004年还嘱咐我给他寄去了2000块钱,并给当地民政部门写信请求帮助解决实际问题。

  隋凤喜后来到北京后,握着我父亲的手就落泪了,管我父亲叫爸爸。我父亲也很激动,对隋凤喜说,“你父亲那一代牺牲得很壮烈。他们切断了敌人的后路,松骨峰不是很高,我去的时候仗已经打完了,没剩下多少人……”那个场面,非常感人。

  父亲是充满热情的诗人,也是无畏的战士

  新京报:据报道,魏老生前的生活特别简朴。他日常生活是什么样的?你眼中的父亲是什么样的形象?

  魏平:我父亲的生活确实特别简朴。父亲也非常勤奋,他从不浪费时间,节假日只要没有其他事情,就读书或写写东西,一直到晚年。2008年去世前两个月,他还在病床上写了一篇纪念田间的文章,大概有5000多字。

  父亲还经常接待志愿军战士和来访群众,对他们非常和气,积极参加社会活动。有了群众来信,他有时间就回复,他对普通人充满了热情。

  新京报:你退休后一直在整理父亲的书信、作品。穿梭于这些故纸堆中,是不是对父亲有一个新的了解?

  魏平:通过整理父亲留下来的资料,我认为父亲是一个充满了热情的诗人,也是一个无畏的战士。他虽然很有名望,但从不计较个人得失,他把一生奉献给了人民。看到社会上不公平的事情,他会用手中的笔大声疾呼。

  新京报:青年一代应该如何继承好抗美援朝精神?

  魏平:我认为,要加强教育,使青年一代明白,今天的幸福生活是千百万革命前辈用流血牺牲、艰苦奋斗换来的,不是凭空掉下来的;年轻人要时刻关心国家的前途命运。

  新京报记者 何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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