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02:北京文化守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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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新杰 在颐和园打磨老家具

2023年09月14日 星期四 新京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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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月14日,颐和园德和园,王新杰正在对古家具进行养护。
8月14日,颐和园德和园,下班后,王新杰与保安师傅聊天。
8月14日,颐和园德和园,王新杰仔细查看古建细节。
8月14日,颐和园德和园,王新杰在园区对古建进行巡视。
8月14日,颐和园德和园,王新杰站在大戏楼前。B02-B03版摄影/新京报记者 王远征

  北京文化守护人王新杰,颐和园家具文物修复团队带头人。明清家具的修复与保护是一项艺术性与技术性兼具的复杂工艺,作为新中国成立后颐和园家具文物保护的第三代传承人,王新杰参与养护的家具文物和古建内檐数以千计。2016年至2022年,他带领团队一共完成了846件次家具木质文物的养护工作,为守护遗产作出了贡献。他传续工匠精神,培养了五名年轻的颐和园家具文物保护第四代传承人。

  在颐和园的各个展厅中,瓷器、玉器雍容华丽,十分抢眼。相比之下,木质家具显得低调又不失精致,它们造型古雅、雕工精巧、花纹细腻,在北方干燥的气候里,这些文物经匠人们经年累月的呵护,泛着柔和润泽的光亮,生动展示着明清宫廷家具的艺术之美。

  王新杰就是这些匠人中的一位。明清家具的修复与保护是一项艺术性与技术性兼具的复杂工艺,作为新中国成立后颐和园家具文物保护第三代传承人,王新杰从事这项工作已有33年。

  家具“高光”背后,匠人曾举着电炉烫蜡

  颐和园藏有明清宫廷家具近1500件,是中国古典家具中不可多得的宝库。

  紫檀插牌式座屏底座、黄花梨大南官帽禅椅……颐和园殿堂中陈设的明清宫廷家具纹饰精美、典雅大气,营造出浓厚的历史文化氛围。

  由于家具文物的木质材质,温湿度、光辐射、尘埃等都会对其造成影响。尤其是在气候干燥的北方,木质家具极易开裂变形,失去原有光泽。烫蜡作为保养木质家具的重要方法,在此显得尤为重要。

  烫蜡十分繁琐,包括除尘、清洗、抹蜡等近十道工序。王新杰左手拿着鬃毛刷,右手拿着形似吹风机的热风枪,在热风的吹拂下,抹在家具表面的固态蜡块很快被烫化、熔成液体,他一边娴熟地用热风枪吹蜡油,一边用刷子将蜡液刷匀。要想把活儿干得漂亮,掌握好火候是关键。

  然而在20年前,王新杰和师傅们烫蜡时并没有热风枪可用。他们要端着七八斤重的耐火砖电炉子,在家具上方悬着移动,往往干不了一会儿胳膊就酸疼得抬不起来。

  在家具的雕花和镂空部位,烫蜡工艺更为复杂,要先将雕花中的灰尘和油污刷出来。雕花部位深浅不一,烫蜡既要到位,也不能伤及家具表面,极其考验功夫。完成这些别人很难做到的高难度操作,在王新杰看来是一种乐趣。

  拼“古代乐高”,让古家具焕然一新

  为了及时保养、修复受损家具,修复团队会不定期进殿检查文物。发现“问题家具”,他们会登记、拍照,再将家具运到修复工作室。

  瓷瓶等器物下方,往往会有一个精致的木质底座支撑。王新杰曾修复过一个底座,底座下部的一圈底足已经散落,每个只有一二厘米长。就像拼“古代乐高”一样,经验丰富的王新杰根据底足和底座的形状,将每个底足挨个儿对好位置、粘上。他表示,个别底座的部件已经散成不足一厘米的木渣,需要用镊子夹起来挨个尝试,以找到原来的位置并拼粘好,像拼图一样。

  由于胶黏剂的老化,家具也会出现嵌件松动、脱落、丢失等情况。颐和园宜芸馆曾摆放着一个清紫檀卷草番莲纹嵌玉长条桌,是清中期中西合璧家具的典型代表,具有较高的艺术和历史价值。在重新展陈前,修复团队发现,条桌部分镶嵌配件缺失,包括西番莲纹样的木托嵌框和镶嵌青玉等都需要补配。

  “这次修复为展陈修复,工期及资金紧张,我们依据实际情况选用硅胶翻模工艺。”他说,硅胶制模操作工艺相对简单,对原文物损伤小,花纹翻制清晰度高,能够尽可能多地表现原文物的信息。最终,焕然一新的条桌得以在颐和园展览中亮相。

  勤奋敬业延续33年,和徒弟处成朋友

  如今已近退休之年,王新杰依然每天早上6点多就打开工作室大门。“来得早是养成了习惯。”王新杰回忆说,33年前他加入颐和园文物保护团队,不想给大家留下“这孩子懒、不实诚”的印象,他每天坚持“早来多干”,只想着多和师父学点本领。

  勤快的小伙子很快引起了师父的注意。师父提点他,修复和保护家具文物不讲究“创意”,要严格按照保护规范来做,最大限度保护文物的安全,恢复文物的原貌。师父的教学方法有些老派,但他倾囊相授、培养人才的慷慨,让王新杰心存敬意。

  如今,作为颐和园家具文物修复团队的带头人,王新杰认为自己是“勤能补拙”。“我不是特别聪明,只想认真干活。年轻的时候不干,老了就干不动了。”对于敬业、精益、专注的工匠精神,他有着自己质朴的理解。

  如今,王新杰更多思考的是如何像师父那样,把一身的技艺教给年轻人。王新杰没有师父“架子”,他经常帮徒弟打热水,让大家一到岗就有热水喝。在他看来,现在的年轻人有点腼腆,不像自己年轻那会儿喜欢追着师父问,“所以我经常主动启发他们,和他们像朋友一样聊天。要多给机会让孩子们去实践,从中积累经验。”

  赴国外布展,展示中国文物大气之美

  颐和园保存有大量清宫旧藏,发挥着文化传承与展示的作用。近年来,颐和园文物多次远赴海外进行展示与交流。2011年,来自颐和园的100多件文物漂洋过海来到意大利,王新杰就是颐和园护送文物团队中的一员。

  布展的首要任务是确保文物的安全。这期间,检查展台是否稳定、在器物底边粘贴橡皮泥用来固定、确保文物和游客的安全距离、和意大利博物馆反复沟通布展细节……王新杰心细如发,为文物设置了万无一失的安全环境。

  在此基础上,展示文物的美感,对于布展来说也很重要。

  一些器物上有精美的提梁,展示时需将其竖直立起固定,以便参观者了解器物完整的模样。王新杰使用八字法系鱼线,使鱼线避开器物上的花纹,同时可以保持提梁的位置。系扣鱼线时,他的一双巧手将小小的扣藏在了器物背面,让文物的形态显得更加自然。

  “包括家具在内的颐和园文物能在国际上展示,被更多人看到,我非常自豪。”王新杰希望,经他之手打磨的一件件家具文物可以更多地走出国门,向世界展示中国文物的大气之美和深邃文化。

  新京报记者 张璐 实习生 宋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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