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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京文化守护人尚珩,北京市考古研究院副研究馆员,长城专家,长期致力于长城研究、保护、宣传工作。过去20多年徒步考察北京、河北、天津、山西、陕西、宁夏、内蒙古等地的长城,行程超过3000公里。他先后主持延庆柳沟长城遗址、延庆大庄科长城遗址等多项长城考古发掘工作,完成“中国历代长城研究”“明代蓟镇长城防御体系考古学研究”等研究项目。
8月16日,大雨过后,长城砖块上还残留着湿气。时隔半月,尚珩再次踏上延庆长城60-64号敌台及边墙考古现场。
长期从事长城基础研究工作,尚珩不仅徒步考察过全国多地的明长城,还参与过全国长城资源调查暨山西长城资源调查项目,多次主持长城遗址考古发掘项目等。
在长城的田野考古现场,尚珩宛如置身四百多年前,看到了边关战士的生活画卷,长城也在眼前活了起来。
长城与少年
1991年,7岁的尚珩来到八达岭长城。正是此行,让尚珩对长城产生了浓厚兴趣。他在祖父的带领下,陆续走完居庸关、司马台、黄花城、黄草梁等长城。
1999年,15岁的尚珩第一次爬上“野长城”。在延绵不断的长城线路上,尚珩随家人从古北口走到金山岭,再走到司马台,整整走了三天,晚上就在附近的村民家借宿。
尚珩开始对长城的一砖一瓦产生好奇:这座建筑为什么建在这个位置?它为什么呈现这样的形状?它的用途是什么?从此以后,研究长城成了他的业余爱好。
至今,尚珩都没有停下探索长城沿线的脚步,即便工作繁忙,每个月他仍会抽时间和朋友们相约去徒步长城。
从大学时起,尚珩开始系统性阅读与长城有关的文献,也开始系统地徒步考察长城。
2007年,全国长城资源调查启动。彼时,尚珩正在山西大学读研究生,他参与了山西长城的调查工作。
两年多的时间里,他跟着调查组走遍了山西省十几个县,途经800多座烽火台,逐渐熟悉了长城调查研究的方法,也更加关注长城的细节。
长城总能带来惊喜
2018年,在北京市文物研究所(现北京市考古研究院)工作了八年之后,尚珩终于把“研究长城”的业余爱好变成了职业,开始专职从事长城的考古工作。
此后的五年里,尚珩先后主持了延庆岔道城遗址、大庄科长城遗址、怀柔箭扣长城遗址等多项长城考古发掘工作,完成“中国历代长城研究”“明代蓟镇长城防御体系考古学研究”“山西长城碑刻文献资料整理与研究”等研究项目。
在尚珩看来,考古能让长城变得更有“温度”。
2018年,在延庆岔道城遗址1-6号烽火台及边墙遗址项目中,考古人员先是发现了一个土墩,顶高五六米,由砖石包砌。后来又找到了一块长条石头,顶部有两个钩子,中间有一段凹槽。之后,在张家口境内的长城,他们又发现了类似的石头,依旧是竖立在原始位置上。
有些人很不解,那段凹槽究竟如何产生?
关于这段历史的记载,在文献中只有一句话,即“以绳梯上下”。尚珩恍然大悟,他的脑海里浮现出这样一幅画面:戍边士兵接二连三地爬上石梯,双手紧扶麻绳,双脚用力前蹬,最终攀登到土墩顶部。长时间的踩踏后,石壁上渐渐形成了凹槽。
同年,考古队在怀柔箭扣长城发掘了五座敌台。其中四座敌台的顶部,都出现了火炕和灶址等生活设施遗迹。
考古挖掘后,长城的后期堆积物被清理干净。尚珩脚踩在明朝人垒砌长城城墙的石块上,仿佛穿越了历史时空,看到400多年前,士兵在此戍守、吃饭、爬上炕、睡觉……古代边疆社会的生活画卷正在徐徐展开。
“未知的东西太多了,长城总是能给人惊喜。”尚珩有时感叹,做了长城考古之后,反而好像越来越不认识长城了。
8月16日,尚珩又来到延庆长城60-64号敌台的考古现场。石雷在城墙边整齐摆放,沿着长城上凌乱的残砖往上走,还能看到数百年前人们睡觉的炕。
“长城保护是所有人的事”
在尚珩看来,长城研究和保护已经是一个多学科甚至全学科的范畴。如今,他与古建、材料、植物学等多领域专家共同合作,以更加科学、专业的方法保护和修缮长城。
这些年的工作中,尚珩见证了长城保护修缮理念的更新和进步。
2022年启动的怀柔箭扣长城和延庆大庄科长城研究性修缮试点工程中,首次引入了考古发掘,向“慢慢修长城,边研究边修缮”的长城保护修缮新模式迈进。这是国家文物局首次批复的两个长城研究性修缮项目之一,即在长城保护项目施工前先考古。
尚珩说,“考古环节的纳入,对于长城被掩埋的部分、隐蔽的部位进行了勘察,找到了长城病害的根源,研究性修缮方案的制定更加全面、具体、科学。”
尚珩说,受时间、精力、人员等客观条件的限制,长城保护的历史欠债很多。过去十多年,河北、山西等地的长城大都处于自然状态,保护措施基本缺位。
尚珩认为,要保护长城,需要的是所有人的力量。
尚珩期待着,有朝一日等长城点段开放得越来越多,村民们就地当起长城讲解员,带领游客游览长城原址,介绍石雷、火炕等考古发掘成果,带着人们走进数百年前人类在长城生活的画卷,“这是祖先留下的历史文化遗产,这是我们自己的精神家园。”
新京报记者 汪畅 实习生 邹冰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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