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04:旅游回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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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山水峪村

游客重回古村 为了一碗热腾腾的饸饹面

2023年11月20日 星期一 新京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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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月16日,杨守安家依旧使用传统烧煤方式过冬,室内温度保持在20℃。新京报记者 王颖 摄

  北京房山深山区的温度,要比城区里低上一些,越往西南方向行进,树木的枝干便越裸露。11月中旬,房山区南窖乡水峪村完成了恢复工作,水电以及通信正常使用,这个古村落进入灾后的第一个冬季。

  村民杨守安开了间饸饹面馆,面条出锅的热气在冷空气中迅速升腾。村里的叶子落得比城里早,不少游客即便错过了最佳红叶观赏季,也要为这碗网红饸饹面远道而来,“就算受灾了,也要把这个冬天过好,这就是我们山里人的生活。”

  冬日不停工:村庄加快铺设新水管

  “一条古栈道,红叶更楚楚”,杨守安又在石板上写了首诗,每年的老村红叶,都是他“石板诗”上不可缺少的主题。一条摆放着几十块石板的小巷,每块石板上都有一首用白色粉笔写的诗,这都是杨守安写的。

  这是水峪村灾后第一个冬季,村庄不像往年冬季那般安静,反而在施工队的繁忙作业下,显得颇为吵闹。11月16日,水峪村村委会门口,停着多辆工程车,几位工人正忙着铺设新的自来水管道。有村民跟记者念叨:“雨停了之后,就都是这些事,队伍不带重样的,修水的、修路的、修电的、修管道的、修网络的,每样都换新的。”

  受海河“23·7”流域性特大暴雨影响,水峪村不少房屋受损,山上几间建了有好些年头的老屋子,也被这场百年不遇的暴雨冲得零零散散,屋檐墙壁被洪水打得七零八落。

  “水从山上往下冲,特别快,特别猛。”杨守安七十多岁了,感慨也是头一次遇上如此规模的洪灾。

  水峪村成村于明清时期,村内皆是具有北方山村四合院民居特色的建筑,错落有致。早先,穷苦的山村依靠煤矿维生,随着煤矿关停,村民们不再挖煤、卖煤,水峪村依旧凭着古宅、古碾、古道、古中幡为代表的“四古文化”,成为京西文化带的重要组成部分。

  杨守安说:“后来村里就搞旅游了,环境变好了,来的人也多了。”转型旅游发展,水峪村以古色古香的气质吸引着游客慕名而来,村里开起了民宿、农家院。

  冬日本就是山村的旅游淡季,水峪村的一户农家院老板暂停营业,决心好好休整一番,明年开春再恢复正常营业。他说:“因为暴雨,我们目前不对外营业,不过一些来我们村里施工的人需要住上几天,我们就服务他们,人家来帮助我们的,我们肯定要服务好。”

  路边修水管的声音很大,盖住了水峪村院落里的狗吠声,村民偶尔会三三两两地聚在门口或街边,隔着马路看看维修进度。村民王瑞华家前被洪水冲走的一部分路面也在等待修缮,她站在自家院前,“等地下这些基础设施都换好,路面维修很快。”

  冬日有温度:受灾村民家中铺上新地暖

  灾后恢复重建,事项的安排是有优先级的,临近冬季,村民受损房屋的修缮重建与取暖,被排在最先。7月底受灾,王瑞华家10月中旬就完成了房屋修缮的全部作业,赶在霜降之前,铺上了新地暖。

  王瑞华家就在村庄的主干道边,地势相比于山上的民居要更低一些,暴雨来临,王瑞华家的地窖被淹,“地窖里我会放些杂物,全被水泡坏了。”

  暴雨下,老屋失去了庇护的功能性,王瑞华家西侧的平房开始漏水,最严重的地方,裂缝两指宽,宛如一条五米长的疤痕牢牢趴在墙面上。别无他法,王瑞华只得临时用水桶接住,“这几个屋子,我去年才重新粉刷了一次。”经过灾后房屋评定,王瑞华的房子被划定为“局部隐患”,享有一定金额的修缮补贴,两个月后,王瑞华家变了样。

  “我把裂缝填好,房屋底部加固,重新买了家具电器。”王瑞华家四口人,丈夫和孩子都在城区务工,平常日子里,就她一人在家。新家具上摆着王瑞华一家的合影,她说:“平时孩子们也回来住,家里我都收拾得干干净净的。”

  之前,王瑞华家是依靠烧煤取暖过冬的,在家里备上三吨煤,就足够对付整个冬天,“烧煤过冬,是我们山里人的习惯,只是一到冬天,烧煤那地儿脏兮兮的。”现在,王瑞华换掉了烧煤的暖气,给房屋装上了空气源热泵,铺设地暖。

  “山里冷,夜里得零下十几摄氏度,铺了新地暖,现在温度很稳定,过冬肯定没问题。”室内的温度显示屏验证了她的信心,室温显示20摄氏度上下,王瑞华说:“新地暖能自己控制温度,我一般都调节到18摄氏度左右,等天气再冷一些,就往上再调调。”

  现在,王瑞华还有一份工作,在水峪村担任护林员。每天清晨,王瑞华都会上山巡视,看看有没有烟头,提醒山林附近的人家注意用火安全。王瑞华一天会巡两三遍山林,然后再回家休息,院落里摆着她新买的冬储白菜,几缸自家发酵好的咸菜萝卜,经过简单烹饪,也能成为饭桌美食。

  冬日烟火气:游客为古村和美食而来

  这个冬季,杨守安是和儿女一起过的,儿子一家三口回村过冬。

  杨守安家依旧保持着传统的烧煤取暖方式,屋子不大,也很暖和。10月份,他早早备好要燃烧的煤球,储存起来。杨守安因为写石板诗出名,他写在石板上的几百首诗歌已经被编辑成册。有游客慕名而来,为的是听他讲讲过去的历史,再用中气十足的嗓音喊山念诗。

  “我就是一个农民,但谁说农民不能写诗。”杨守安自小生活在水峪村,与高山为伴,遵循着日出而作、日落而归的农耕规律,勤勤恳恳地跟这方山水打了一辈子交道。

  11月中旬,竟仍有游客穿着厚厚的羽绒衣赶来西山看红叶,杨守安有些惊讶,充满热情招呼他们。提到红叶落光,他陪着游客一起遗憾。随后情绪又调动起来,他说:“冬天的山景也是很漂亮的,山里格外幽静。”

  客人被杨守安招呼进自家面馆里坐下,相比去年,菜单上多了不少菜式。“来碗饸饹面,热乎热乎,再点几个菜,都是我们村里吃的,但是原汁原味。”杨守安经营着一家饸饹面馆,每年秋天,食客从早到晚都不停,杨守安能在大锅前站一整天。

  “虽然不比之前,但今年来看红叶的人还是不少。”西山红叶吸引游客驱车而来,而冬季的一碗饸饹面,则把游客留下,“等会儿我带你上山走走,看看我们的老建筑。”杨守安在桌前和游客搭话,对于家乡的一砖一瓦,他熟记于心,一场暴雨,冲刷不掉历史的印记,更冲不散村民对于山村的情感。

  一桌东北口音的游客在杨守安的石板诗前停留,他们把石板诗也当成了山村的一处文化风景,杨守山向他们推荐饸饹面,来客回应:“我们知道,大老远就是为了你这儿的面条来的。”

  顺着水峪村村委会的坡下来走两百米,就是王欣家开的小超市。这个季节,进出王欣店铺的,多是施工队的工人,王欣临时开了一个早餐档口,帮着村里解决工人们的早餐问题。冬日早晨,只有食物能够暖身,赶不及喝粥的人,王欣就帮他们煮包泡面,再加两个鸡蛋,温热的面汤驱散了山里早间的寒气。

  在冬季,灾后山村里的温暖是两种体会,一面是家里的热乎气,一面是未来依旧值得期待的情感抚慰。洪水已成回忆,杨守安家的面馆又升起一股炊烟,和村里施工车扬起的烟尘呼应,这个冬季,水峪村在热闹忙碌中,再次重启平常的生活。

  新京报记者 陈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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