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红“快乐小赵”去世曾被确诊酮症酸中毒

　　因在拥挤嘈杂的公交车上“维护纪律”，短视频平台自媒体人“快乐小赵”走红网络，被网友称为“公交纪律员”。日前，29岁的网红“快乐小赵”离世，他的同事曾告诉媒体死因或是酮中毒。11月20日，其一位好友向记者表示，小赵的遗体已经火化，死亡原因或与酮症酸中毒有一定关系。

　　记者在小赵此前发布的视频中看到，他因酮症酸中毒于今年7月入院抢救和治疗。一位同病房患者的家属说，小赵因糖尿病足失去了两根脚趾。

　　酮症酸中毒由此进入大众视野，这是一种什么病，危险程度如何？

　　据相关科普，当人体缺乏葡萄糖时，细胞无法获得能量，就会迫使人体分解脂肪作为燃料。而分解脂肪的过程中会释放不能被身体利用的产物——酮，正常情况下酮可通过尿液排出，但当酮产出过多，超过肾脏的代谢能力，就会引起酮症酸中毒。它表现为多尿、口渴、明显乏力、食欲减退、恶心呕吐、呼吸困难、脱水、精神不振、头晕头痛、口中有类似烂苹果的酮臭味等，糖尿病酮症酸中毒可能引起感染、肾功能衰竭、急性肝损害等更多病症。它发病急、进展快，如果治疗不及时，患者会陷入昏迷，甚至有生命危险。

　　中国中医科学院西苑医院内分泌科医师黄珂介绍，酮症酸中毒诱因多样，但糖尿病群体的发病率相对较高，救治不及时会出现致死的情况。此外，血糖过高和过低都有可能引发中毒，对糖尿病患者而言，规范服药和定期监测十分重要。

　　安徽医科大学第一附属医院内分泌科主任医师孙艳提醒，如今，一些健身达人选择以生酮饮食——低碳水化合物、高脂肪的膳食模式来控制血糖和体重、进行增肌，从中国人的饮食习惯及能量代谢规律来说，长期如此，会有酮症甚至酮症酸中毒的风险。

　　中毒现象

　　心跳达到180次/分钟抢救苏醒后仍迷迷糊糊

　　日前，网上流传年仅29岁的小赵去世的消息。他的好友谷先生向媒体证实，11月14日凌晨，小赵的遗体被发现，医生确认已死亡。小赵的同事告诉媒体，其死因或是酮中毒，但具体如何中毒的还不清楚；小赵的朋友则表示，是否真的为酮中毒，还需等专业机构鉴定。

　　记者在小赵此前发布的视频中看到，他曾因酮症酸中毒于今年7月入院抢救和治疗。当时，小赵摔倒在家里，他通过微信向所居住公寓的工作人员求助，“我想出门打车去医院，实在走不动，两天没吃点东西了。”8月，小赵发布了自己入院治疗的过程视频，根据医院出具的急诊留观室记录，他于7月28日被诊断为酮症酸中毒和休克状态等，就诊主诉为发热、乏力四天，神志恍惚一天。被送往急诊时，他出现血压降低、心率增快、阵发躁动及胡言乱语、呼吸急促、口唇颜色苍白等症状。

　　小赵从陪护的朋友处了解到，到医院后，他输了两袋液体，但状态越来越差，开始狂躁，心跳达到180次/分钟，记忆出现错乱，经抢救苏醒之后也迷迷糊糊。从中午进院直到晚上八九点钟，小赵的状态才有好转。和小赵同病房患者的家属为他录制过视频，她谈到，小赵因糖尿病足失去了两根脚趾。

　　“活过来了，命保住了。”脱险后，小赵曾多次在评论区提醒粉丝们，要爱惜自己的身体。

　　什么是酮症酸中毒？为什么会中毒？我也有糖尿病，糖尿病会这么严重吗？小赵的离世让网友们关注到酮症酸中毒这一概念，有网友在评论区就此展开讨论。

　　曾酮症酸中毒的曹先生和小赵有着相似的“死里逃生”经历。2020年，曹先生的体重由150斤减少至100斤出头，后被确诊为2型糖尿病，次年6月，他的身体开始没劲儿和冒虚汗。2021年7月某天，曹先生呼吸急促、记不住事情，当晚到医院输液治疗，呼吸急促得到缓解，但处于无意识状态。第二天中午，他转至市里的三甲医院，刚到门口心脏和呼吸骤停，抢救过后陷入昏迷，在重症监护室治疗了21天。

　　他回忆，在昏迷期间，自己什么都不知道，但能听见仪器发出的“嘣嘣嘣”声响。醒来后，他前往康复医院进行站床、蹬车、生物反馈、手法按摩、电刺激等治疗，前两三个月苏醒但不清醒，心率快、全身无力，能正常吃饭睡觉，不能理解别人说的话；后六个月意识慢慢清楚。

　　曹先生称，从康复医院回家到现在，自己只能靠助行器在家活动，且记忆力有所减退，说话略显结巴，医生告诉他这些都是酮症酸中毒后遗症，需要长期的恢复时间。

　　他表示，自己的中毒是由糖尿病引起，并推测患病与生活习惯密不可分。“我爱喝啤酒，常年保持着一天喝十几瓶的习惯，确诊糖尿病后戒了半个月，因为馋又开始喝，还喜欢吃高油脂类、炭烤类食物。”

　　今年40岁、患糖尿病10年的张先生说，他也是突然病发，当时心脏跳动得比较厉害，他和家人没太在意，都以为休息好就没事了。

　　此后，张先生的心慌状况更为显著，并伴有呕吐；呕吐的间隔时间不断缩短，在吃不下饭的情况下，他每隔十多分钟就要吐一次，“吐出来的都是水，我很口渴，喝多少就吐多少。”他到医院急诊时已走不动路，躺在移动床上也止不住地吐，经动脉血检验，被确诊为酮症酸中毒。

　　呕吐止住以后，他转去住院部治疗了7天得以恢复。他发现，自那至今，自己的心率一直处于90多次/分钟的较高水平，睾丸素等数值处在对应年龄段的偏低水准，且浑身无力的症状更加明显。

　　中毒诱因

　　酮症酸中毒诱因多样多见于糖尿病群体

　　中国中医科学院西苑医院内分泌科医师黄珂介绍，酮体是肝脏中脂肪酸分解利用的中间代谢产物，包括乙酰乙酸、β-羟丁酸和丙酮三种成分。应激状态、过度劳累、大量饮酒、药物、肿瘤、怀孕、创伤、急性胰腺炎等，都是容易引发酮症酸中毒的原因。按照病因，酮症酸中毒分为糖尿病酮症酸中毒、酒精性酮症酸中毒及饥饿性酮症酸中毒等。例如，如果长期不吃东西，则有可能引起饥饿性酮症酸中毒，该类中毒大多数与糖脂代谢紊乱有关。对于减肥群体而言，只代谢体内脂肪的生酮饮食（只吃肉不吃淀粉类食物）也会使尿液中产生酮体。

　　“一般来说，酮症酸中毒在糖尿病人群的发病率较高，属于糖尿病的急性并发症。”黄珂表示，国内一项多中心研究表明，因DKA（糖尿病酮症酸中毒）入院的患者大约有47.9%是1型糖尿病人，45.7%为2型糖尿病；成人DKA多发在特定的情况下，如感染、应激等的中老年2型糖尿病患者。

　　安徽医科大学第一附属医院内分泌科主任医师孙艳提及，目前，新型降糖药物——钠葡萄糖转运蛋白2抑制剂的使用逐渐增多，其可能诱发的非高糖性酮症酸中毒风险越来越引起医生的关注。黄珂提醒，使用此类药物的患者需要多喝水，定期监测血糖、血酮及尿酮。

　　黄珂表示，就北京地区而言，鉴于较好的医疗环境和患者较强的控糖意识，酮症酸中毒发病率不高，“有的酮症患者是没有症状的，大家可以买一些血酮试纸进行检测。”

　　诊断与治疗

　　糖尿病患者要定期检查不随意中止或停止用药

　　“不管是哪种原因引起的酮症酸中毒，它的症状或危害主要就是由于酸中毒所致。”孙艳说，酸中毒是指体内的一种严重的酸碱平衡紊乱，在此情况下，人体内的细胞、器官、组织的功能都会出现异常状况，从而导致多系统功能紊乱的临床表现。

　　腹痛乏力、烦躁不安、口渴多饮、食欲不振、嗜睡、皮肤干燥等是多数酮症酸中毒患者的前期表现，更严重的会出现恶心呕吐、呼吸深快（20-25次/分）且呼出气体呈烂苹果味、血压下降（90/60mmHg以下）、四肢厥冷、心率加快（≥100次/分）的情况，甚至昏迷和死亡。

　　“糖尿病酮症酸中毒的患者发病急、病情危重、个体差异较大，因此做到早诊断、早治疗是关键。”黄珂提醒，糖尿病酮中毒的生化基础是酮体生成增多，而胰岛素治疗能抑制酮体生成，促进氧化纠正酸碱失衡，减少低血糖发生倾向，所以早期在大量补液的基础上，小剂量胰岛素持续微量泵入是治疗糖尿病酮症酸中毒的关键。若患者没能得到及时治疗，酮症酸中毒便有致死风险；当治疗效果不好，易诱发急性肾衰竭、心衰、感染中毒性休克等。

　　“酮症酸中毒的致死率目前没有大范围的临床研究调查结果，只能说病情严重程度与酸中毒程度和救治时间、医院级别有很大关系，越早发现，抢救的成功率就越高。”孙艳补充道。

　　相关医学专家表示，通常来说，酮症酸中毒的治疗周期在一星期左右。出院以后，患者要保证规律生活，按时服药，定期监测血糖和酮体，谨遵医嘱进行用药。

　　记者注意到，部分糖尿病患者在社交平台分享控糖心得，称应少吃甚至不吃米面类食物，对此，黄珂指出，控制血糖并不等于控制饮食，“我们会按照患者的身高、体重、合并症，从事劳动强度等，指导其摄入适应个体化的蛋白类、脂肪类和碳水化合物，并选择个体化降糖方案。无米无面缺乏直接的糖原，人体供能主要依赖是脂肪，酮症便易产生。”她强调，糖尿病患者要保证基本营养要素的同时摄取，不能暴饮暴食，须定期门诊随诊。

　　从小赵发布的视频可以发现，咖啡、汉堡、薯条等是他钟爱的食物，曾有粉丝提醒他少吃，他回复说“咖啡是无糖的。”黄珂解释，关于市面上的无糖奶茶、无糖咖啡、无糖气泡水等无糖饮品的“无糖”并非不含糖，指的是不含有葡萄糖、果糖、单糖、蔗糖、乳糖这类糖，添加的是代糖（人工甜味剂），虽然不会明显提升血糖，但会导致身体对糖的认识出现问题，使胰岛素分泌紊乱，引起肠道菌群失调，甚至会增加血栓的风险，“所以我们不推荐患者过多食用无糖饮料和无糖食品，因为它们也有热量。”

　　未出现过酮症酸中毒的糖尿病患者如何预防？黄珂建议，患者和家属都要多学习相关知识，加强认知，比如，患者近期特别口干乏力、眼窝凹陷、皮肤干燥、神疲肢倦等，就应该及时去医院进行检查。对糖尿病人来说，每三个月监测糖化血红蛋白，每半年监测肝肾功能和血脂，每一年检查眼底神经和血管情况，是不可或缺的健康要求。

　　孙艳表示，糖尿病患者一定要在医生指导下正确使用降糖药物，不随意中止或停止，勿轻信广告宣传，“尤其是1型糖尿病或者成人晚发型自身免疫型糖尿病患者，如果轻易停用胰岛素，极易引发酮症酸中毒。”

　　新京报记者 罗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