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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黎奥运会羽毛球女双冠军贾一凡接受新京报记者专访

贾一凡 经历低谷才能弹得更高

2024年08月20日 星期二 新京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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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月3日,贾一凡在巴黎奥运会羽毛球女双决赛中。
新华社记者
贾浩成 摄
8月3日,奥运冠军陈清晨(左)/贾一凡在颁奖仪式上合影。新华社记者 陈斌 摄

  时间回到8月3日晚,巴黎奥运会羽毛球女双决赛,冠军归属的悬念随着贾一凡的扣杀尘埃落定。她身后的陈清晨再也抑制不住激动的心情,跪在地上呐喊。“凡尘”组合在经历东京奥运会失利后,再次回到了世界之巅。时隔12年,国羽重夺奥运会羽毛球女双金牌。

  “凡尘”组合2014年开始配对,先后获得过世锦赛等大赛的冠军,到巴黎奥运会夺金实现“大满贯”,正好十周年。近日贾一凡接受新京报记者专访,谈自己的成长之路,谈搭档陈清晨。贾一凡形容她和陈清晨是一对“弹簧”组合,“只有经历过低谷,才能弹得更高。”

  谈 登顶

  “我和清晨就是奔着奥运冠军去的”

  新京报:拿到奥运金牌并解锁“大满贯”后生活发生了哪些变化?

  贾一凡:最大的变化可能是我对自己的训练要求更高了。我还是保持没有拿冠军时的心态,甚至比以前更加严格要求自己,训练标准更高,让自己保持一颗平常心。

  新京报:巴黎奥运会上,你们和上届东京奥运会决赛的对手印尼组合分到了一个小组,当时你是什么心情?此前你写了一个“出征笔记”,笔记里陈清晨对你说:“老子干的就是她(印尼队的拉哈尤)!”

  贾一凡:分组当天是我们的调整日,没有训练。我到陈姐的房间,她问我:“你今天下午看抽签了吗?”我说没看抽签,但知道抽签结果了。随后我们两个不约而同地笑了。

  我俩经常在调整日一起看比赛录像分析战术和打法,此前我们已经把韩国和日本等队的录像看完了,当天正打算看印尼队的比赛录像,结果抽签把我们分到了一组,感觉挺神奇的。

  看完录像后我问陈姐害怕吗?她说这有什么好怕的。陈姐其实特别开心能再战印尼选手。不出意外这可能是我俩最后一次参加奥运会,她生怕没遇上拉哈尤前,她们就被淘汰了,她说:“第一场就能打她们,老子干的就是她。”

  印尼队自东京奥运会夺冠后,拉哈尤换了搭档,现在的搭档拉马丹蒂自身实力和之前的波莉相比还有非常大的提高空间。此外我们一直处在高水平竞技中,多次拿过世界第一和数不清的头衔,平日里也努力训练,我们对自己的实力有充分了解,没有不自信的理由。

  陈姐的一番话给我注入了信念感和力量感,支撑着我。我浑身像打满了鸡血,当晚9点30分我才回房间,并开始写这篇“出征笔记”,兴奋得睡不着。

  很多朋友给我发消息担心我们抽签结果时,我说你是在为其他队担忧吗?他们都没想到我会这样回答。

  最搞笑的是分组结束后,教练给我发微信说这个分组很难搞,担心我们过度焦虑和消耗,我说你就庆幸你是世界第一的教练吧,不然你是日本、印尼、马来西亚任何一个队的教练都会觉得:“怎么会跟陈清晨、贾一凡分在一组。”

  包括我们的体能教练,我记得第二天上午训练时,他脸色有点沉重,也表达了对分组的担忧。我把笔记分享给他后,他中午吃饭都比以前多了些。

  新京报:小组赛不负众望打败了印尼组合。战胜她们之后,对你们之后的比赛起到了哪些作用?

  贾一凡:我们确认了小组第一的身份后,也没有懈怠,因为赢印尼队不是我们的最终目标,内心没有太多的波澜。我和清晨就是奔着奥运冠军去的,无论碰到谁都要赢,我们一定要站在最高领奖台上。赢了这一场给我们增加了很多信心,但我们还没到终点。

  谈 搭档

  “谢谢你让我成长”

  新京报:你和陈清晨2014年开始搭档,第一次见到她时,给你留下了什么印象?

  贾一凡:刚见清晨时,她不言不语,性格闷闷的。她头发是自来卷,黄黄的,很可爱。现在她性格外向多了,有时还会逗我玩。

  新京报:你和陈清晨是怎么从陌生变得熟悉,日常生活又是怎么相处的?

  贾一凡:两个女孩子配合10年很不容易,因为女孩子心思比较细腻、敏感。偶尔碍于面子,双方有意见但都不说,矛盾就拖几天,训练质量也会大打折扣。

  其实我们两个目标非常明确——要一起拿到奥运冠军,在场上能帮我的,能让我赢球的人只有对方。

  我们场上场下分得很清楚。场上,我们的思想必须要维持在一个高度才可以认同对方的看法和想法,所以我们不太理解对方的一些动作时,会及时沟通。沟通中互相让步,让对方更舒服地在场上发挥出自己最大的作用。

  场下我们不太干涉对方的生活。你让我帮忙我再去帮你,但我绝对不会控制你去干一些你不喜欢的事。

  新京报:你曾说你很仰慕陈清晨,你欣赏她身上哪些品质?

  贾一凡:她是一个非常专注、执着的人,她身上有我没有的热血、充满力量的感觉。

  我的思维比较跳跃,她钻牛角尖时,我可以给她提出多个解决问题的办法。当我纠结时,陈姐会很坚定地给我指出一条明路,分析为什么这样、为什么不能那样,相当于一针强心剂打到我心脏上,会让我肾上腺素飙升。我们两个性格很互补。

  新京报:你曾提到你们的组合不仅叫“凡尘”组合,还叫“弹簧”组合,为什么?

  贾一凡:刚配在一起时,教练经常让我们二人上大赛,说“凡尘”抗压能力强,我那时候不懂什么叫抗压能力,只是你让我上,我即便害怕也硬着头皮上,也输过一些大赛。

  后来我才慢慢了解,所谓的抗压能力就像弹簧一样,只有经历过低谷,才能弹得更高,要想上山,必须先下山。当到了山顶时,才能看到更高的山,从山谷慢慢往上爬的过程,也是为翻越更高更险的山积蓄力量。

  陈姐总说,“谢谢你让我成长。”我也一样,我觉得是陈姐让我变成了更好的贾一凡,如果我的职业生涯没有碰到陈清晨的话,我也不会有现在的成就。

  谈 成长

  “凭什么你说我不行我就不行”

  新京报:据说教练说过以你的身体条件不适合打羽毛球?

  贾一凡:2004年,我7岁时从天津去了湖南,在益阳市羽毛球运动学校学习训练。到湖南省队后,最初我被划入三队,三队的教练非常看重我。经过一个月左右的训练,我在三队内打了第一名并升入二队。

  来到二队后,我年纪最小,确实也打不过别人,教练就说你可能不适合打羽毛球。那时一直进不去一队,看到身边很多姐姐都进去了,我非常着急。家人说不如去国外打球,我想着不蒸馒头争口气,“凭什么你说我不行我就不行”,我向来不服输,一直专注训练,提升自己,最后打出来了。

  其实跟同批进国家队的人比起来,我的身体条件、肌肉类型等,从科学的角度来说,确实不适合搞竞技体育。我比较适合搞艺术,因为我创造力比较强。

  新京报:多年的羽毛球生涯你是怎么坚持下来的?

  贾一凡:我觉得人生每个阶段的动力不同。在益阳体校时我太小了,不懂什么叫梦想。我小时候舞蹈、快板都学过,但都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只有打羽毛球时才特别愿意去,也一直坚持了下来。

  在湖南省队时,从打青年赛开始有了胜负欲。那时我特别想要一件印着国旗、背后有贾一凡名字的衣服,那是我的动力。我梦想着一定要进国家队,这是我第一次有把羽毛球水平提高一个层次的想法。

  到国家队后,氛围不一样,我更有集体荣誉感了。教练让我明白,不仅要有自己的追求,更要为国争光,有责任心和担当。

  新京报:未来有哪些打算?

  贾一凡:未来的话,希望有三四年时间给自己放空一下,遵从自己内心的想法,搞搞兴趣爱好。因为我比较喜欢唱歌、跳舞。最朴素的愿望是上午睡到自然醒,然后去健身,下午去跳舞,不当宅女就好。

  之后的话,我觉得自己表达能力很强,希望能教一些小朋友或者青少年羽毛球,为中国的羽毛球事业做出自己的贡献。

  新京报记者 慕宏举 闫沫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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