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10:北京文化守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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郎佳子彧 面塑新生

2024年09月20日 星期五 新京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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郎佳子彧在展厅观看父辈的作品。
郎佳子彧制作的面人头像。
8月13日,郎佳子彧和自己的作品《雄狮少年》。B10-B11版摄影/新京报记者 郭延冰

  郎佳子彧,国家级非遗“北京面人郎”第三代传承人,1995年出生,3岁开始学习面塑技艺。16岁被北京民间文艺家协会发现,破格纳为会员。如今,郎佳子彧把中国的面塑艺术带到了世界舞台,今年3月在法国巴黎展出,向世界展示了中国传统面塑的独特魅力。不久前,郎佳子彧作为策展人,筹划的“百年散步——面人郎家族面塑艺术展”在北京展出。

  在一众非物质文化遗产传承人的队伍里,郎佳子彧是格外显眼的存在。

  身着潮流服饰、佩戴黑框眼镜、留着微卷发型,郎佳子彧是典型“95后”男孩,然而,在他手上的却是传承了上百年的面人技艺。

  郎佳子彧年龄小,资历却不浅。在父辈的熏陶下,从三岁孩童时,他便开始接触捏面人。在中考结束第二天,父亲郎志春第一次把“舞台”交给他。16岁的郎佳子彧并不怯场,在家练了无数遍的面人技艺信手拈来,由此他被北京民间文艺家协会破格纳为会员。

  如今,郎佳子彧也慢慢适应了自己在同行中年纪最小的事实。接过百年“面人郎”的接力棒,郎佳子彧觉得,有些可以变,有些不能变。

  百年三代面人郎

  郎佳子彧说,自己是幸运的,生长在一个面人大家族里。

  祖辈郎绍安便以捏面人为生,父辈郎志春经历了面人的黄金时期,从小的耳濡目染给了郎佳子彧更多底气。

  家里的面人作品收藏,绵延了近百年。

  郎佳子彧说,大大小小有700多件,这其中年头最久的,便是爷爷郎绍安的代表作《司马光砸缸救友》,已有近百年。这件作品得以保留至今,还经历了一段曲折的回归故事。

  当时21岁的郎绍安完成这件作品后将其售卖。辗转40多年后,一位朋友拿出了家里珍藏的面人,郎绍安发现竟是自己早年作品,于是制作了三件面人将其换回,这件作品才得以保留了下来。

  1995年,郎佳子彧出生,如今是北京面人郎的第三代传承人,而他也是这个面人大家族中,唯一以此为职业的第三代传承人。

  面人捏出新花样

  虽然从小学艺,捏面人的手艺早就掌握,但在郎佳子彧看来,一个成熟的面人郎需要十年乃至二十年的积累。直到20岁时,郎佳子彧才觉得自己可以独当一面,能做出点像样的东西了,慢慢有了自己的面人风格。

  与父辈的写实作品大有不同,郎佳子彧的作品呈现出当代艺术特点,加入了自己对社会的理解。郎佳子彧发现,当下的孩子对手机依赖度很高,因此有了创作灵感——一个佝偻着身子玩手机的小孩,完全投入到移动设备中,甚至没有了社会性,于是作品呈现出光着身子的状态,体态完全展露,精神也完全放空,甚至底座也是黑色的。整个人陷在移动设备中,形成一个与外界隔绝的空间。

  这件作品,郎志春很喜欢。“作品中有抽象的成分,也有想象的部分,却是真实情绪的表达。”郎佳子彧说,像这样的作品与父辈的作品虽然大不相同,但内核还是一样的,就像爷爷做的戏曲人物、父亲做的百态人生,也是当时社会的写照。

  歪打正着,本科毕业后,郎佳子彧开始尝试利用自己所学传播传统非遗,制作短视频。哪吒、蜘蛛侠、火神、兔爷……通过镜头把捏面人的手艺展示出来,受到了粉丝们的喜爱。

  随着粉丝的积累,郎佳子彧打开了传统非遗的新大门,电影剧情、时尚单品、游戏装备……当下各种热点话题,都能成为捏面人的新题材。截至目前,郎佳子彧在全网已经积累粉丝超过250万。短视频的走红,让捏面人手艺有了更多支撑,郎佳子彧也逐渐找到让面人“活下去”的路子,通过短视频实现了商业化。

  三个人的小团队,保持每周更新两条短视频,镜头里的郎佳子彧,从筛面、和面、蒸面、调色,到构思、塑形、捏制,有的作品要花一个月时间才能完成。视频中,粉丝也为他把面人作品带到海外感到骄傲。

  传统原料不能变

  面人不仅能“上网”传播,也能“线下”展出。

  不久前,郎佳子彧作为策展人,筹划的“百年散步——面人郎家族面塑艺术展”。一开展,展厅里就来了一对母女,她们从六里桥乘坐一个多小时公交车过来。巴女士很喜欢这样的民间艺术,听朋友说这里有面人郎展览,特地陪着80岁的母亲赶来。

  在展厅里,母女俩看得格外仔细,几乎每件作品都会拍照留念。巴女士对衣带飘逸的史湘云格外喜欢,她没想到小小的面人也可以表现出这样的动感,也很好奇为什么用面粉做的面人,可以保存长达百年之久。

  以寻常的面粉和糯米粉做原料,是面人郎至今未曾改变的,如今市面上的材料多种多样,面人郎依然坚持用最传统的原料。郎佳子彧认为,只有这样,做出来的面人才是艺术品,面人的造型能力就来源于这些传统材料,糯米粉和面粉的张力和黏性赋予了面人生命力,各个部分之间的连接不需要胶水,就可以展现出丰富的动作。这也是面人的魅力所在。

  “缺点也是最大的特点,如果面粉里加了水泥、加了树脂,我认为这从良心上讲,并不能称作‘面人’,和中国的传统农耕也再无关系。”郎佳子彧特地在展览区布置了小麦,观众需穿过丛丛小麦,才能步入北京面人郎的百年历史长廊。

  虽然是生在快节奏时代的“95后”,但郎佳子彧做起面人来并不着急。一件面人作品的晾干需要较长时间,手艺人往往要配合这种自然节奏,有时为了等晾干,要多等好几天。

  为什么不借助现代科技工具加速烘干?面对疑问,郎佳子彧的回答是,“着什么急呢?”

  多年来,驱动他坚持做面人的动力,也在慢慢发生变化。小时候觉得爷爷和父亲非常了不起,做面人很好玩也很有趣,希望自己的作品得到父亲的认可;长大一点,很想通过面人证明自己;成年后,更多的是责任,扛起非遗文化传承的重担;如今,郎佳子彧更想为中国传统艺术争一份话语权。

  “我希望传统非遗艺术能够和观众重新建立联系,人和传统艺术真正建立联系,是有人看、有人买、有人评论,才能真正发挥传统艺术的价值,现在还远远不够。”郎佳子彧认为,“中国的传统非遗文化,正在慢慢复兴,在工业化时代,人们还是需要通过艺术品去表达自己的个性。”

  通过创作这些与人们生活息息相关的面人作品,吸引更多观众看到、了解甚至喜欢上面人。这是郎佳子彧在做的事,他说,这个过程是传统艺术和观众的双向奔赴。

  新京报记者 耿子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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