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昔人卧一炊顷,而平生事业扬历皆遍,及觉则依然故吾,始知其为梦也,因谓之“黄粱梦”。
矧时异事殊,城池苑囿之富,风俗人物之盛,焉保其常如畴昔哉!缅怀往事,殆犹梦也……——吴自牧《梦粱录》
那是个如梦般的夜晚。用泥金描画着鸾凤的笺纸,在同样装饰着金花的烛光下熠熠生辉。在这盛夏五月,手中的玉管笔却如冰凌散发着丝丝凉意,和着龙脑墨散发出的透脑芬芳——每一个细节,都像笔端浸透的墨汁,层层叠叠地染尽了胡铨的脑髓,让他永远地记住了隆兴元年五月三日晚上的这个瞬间。
他当然更会记住这场如梦夜晚的主人,登基未久的宋孝宗皇帝。此刻正在他身旁,对他正在修改的自己御笔亲撰答金人书藁加以指点:“金人无礼,书中务要得体。当不谀不僭。”在看过改稿后,皇帝赞赏道:“卿之才识学问,可谓过朕!”
皇帝对金人“无礼”的批评,对答书“当不谀不僭”的指示,以及对自己的不吝赞赏,都让胡铨心中油然升起一股希望。这位老臣在过去24年里,经历了人生中最黑暗的时刻。靖康耻,犹未雪,但把持朝政的秦桧却与金人媾和,杀害了被视为中原恢复希望的象征岳飞。胡铨也因为直言抨击秦桧,遭到了迫害,贬谪流放,连性命也险些葬身边徼之地。直到新帝登基,他才得以回京复职。
如今,在这个如梦夜晚,在皇宫内阁的金花烛光中,他似乎看到了湮灭的希望之光再度燃起。他记住了那个夜晚,记住了坐在绣龙曲屏风前,七宝装饰的交椅之上的新帝,满怀深情地向他展示自己在即位前使用的通朱螺钿屏风,命他宠爱的妃子为自己歌唱他御制的《贺新郎》词,并且用御用的玉荷杯,亲自为自己斟酒,对他说:
“《贺新郎》者,朕自贺得卿也。酌以玉荷杯者,示朕饮食与卿同器也。”
而在清凉的宫殿内阁之外,酷暑下的宋金边界,宋军正枕戈待旦,被压抑许久的将士正摩拳擦掌,等待着恢复沦陷的大好河山。
一切都如此激励人心,正是这年冬天,当金兵大举南下,楚荆等地接连失守的危殆时日,这位年过六旬的老人,会冒着酷寒,身先士卒,亲自手持冰锥下河凿冰。将士在他的鼓舞下,击退了来犯的金兵。
但这一切换来的,只是屈辱剂量减少些许的又一次“和议”。
或许那天君臣相得的清凉夏夜,连同被重新点亮的恢复中原的希望,都只是一场仲夏夜的美梦。更可能的是,这样的结局早已在那天晚上的诸多细节中注定:金凤笺、玉管笔、龙脑墨、金华烛、绣龙曲屏风、通朱螺钿屏风、七宝交椅——这些被胡铨一一点数的御用器物,无不透着精雅与奢华,也无不暗示着比起那口号声中遥远的故国山河,当下的享有更容易把握;比起酷暑严寒、损臂折肢的前方战阵,后方宫殿内阁的安逸与享乐更值得珍惜。
于是那个夏夜,只能是一个瞬间而已。
孟珙之死
淳祐六年(1246)九月,孟珙病逝于江陵。死前数月,他已悒郁成疾,长叹道:
“三十年收拾中原人,今志不克伸矣。”
孟珙是宋季最杰出的将领,威望之高,可能仅次于高宗朝的中兴四将(岳飞、韩世忠、张俊、刘光世)。在荆襄战场上,孟珙先于嘉熙元年(1237)至二年的黄州保卫战中挫败蒙军围攻,蒙军死伤“十之七八”,继而于嘉熙三年(1239)六月收复襄阳;嘉熙四年(1240)二月,孟珙奉命西调川东,全面主持四川荆襄两大战区军务,南宋川东战事遂转危为安。
宋蒙战争中,宋军本就难得的胜绩多为守城,能够在攻势作战中连续挫败蒙军主力的唯有孟珙。
在南宋军队整体颓丧、军纪败坏、乃至彻底丧失进取心的大环境之下,孟珙的横空出世虽无改大局,但却是宋季军队的最后荣耀。
如日中天时,孟珙也遭受了宋廷的猜忌。
淳祐六年(1246),先降宋继而叛宋降蒙的前金军将领范用吉暗中联络孟珙,有意反正。孟珙喜出望外,即刻奏报朝廷。谁料理宗驳回,除了忧虑招降纳叛会引发蒙古方面反弹,以及猜疑北人来归的传统考量,提防孟珙势力膨胀可能也是重要原因之一。
被拒后,素有恢复中原之志的孟珙心灰意冷,带着满腔抱负撒手人寰。一代将星,就此陨落。
同样屈死于朝廷猜忌的还有名将余玠。
余玠任蜀帅十年,功盖海内,尤其是主持修建了钓鱼城,其后又在四川接连修筑了十余座山城。可以说,南宋四川防线的主体便是余玠开创的“山城防御体系”,而钓鱼城则为该体系之枢纽。
余玠的威望引发了宋理宗与宰相谢方叔的疑忌与防备。宝祐元年(1253)五月,宋理宗在没有任何征兆的情况下,突然以金牌密令召余玠还朝。五十六岁的余玠闻讯后自度已失去理宗的信任,愤懑成疾,愈不自安,于同年七月暴卒。《宋史·余玠传》还记录了一条所谓的传闻,余玠可能是服毒自尽,“或谓仰药死”。
余玠亡故后,“蜀人莫不悲戚如父母”。起初理宗为安抚民心,又是罢朝,又是追封,颇有极尽哀荣的意思。但到了第二年,理宗君臣便罗织出七大罪状,污蔑余玠聚敛罔利劳军困民,追夺余玠生前的官职称号,并抄没家产。
世无秦桧,但孟珙和余玠却也遭遇了与岳飞类似的“莫须有”。可见,防范武将在南宋仍是一条须臾不可忘的祖宗家法。
晚明复社领袖张溥读史时,痛心疾首于孟珙余玠之死,视之为南宋亡国的先声:
孟珙卒则宋无京湖。余玠卒则宋无巴蜀。淳(祐)、宝(祐)之际,亡形已成,何必伯颜入临安而后痛哭哉。
郝经被囚
南宋开庆元年(蒙哥汗九年,1259),贾似道总领援鄂各军,挫败了忽必烈通过速战拿下鄂州的战略企图。
大体上,两军算是打成了平手,但毕竟是忽必烈主动撤围而走,说南宋获胜也不为过。对此,贾似道功不可没。
蒙古撤军,主要原因还是忽必烈紧急北返争夺大汗之位,但贾似道很有可能在口头上向蒙古人承诺了一些让步条件,史称“鄂州议和”。
贾似道回朝后,宋理宗将其功盛赞为“再造王室”, 举国上下将鄂州解围视作“不世之功”。
很快,贾似道成为了真正意义上的独相,从此独揽朝政达十五年之久,跨越了理宗、度宗和恭宗三朝。
这一切的前提是,朝野内外无人知晓贾似道鄂州议和的隐秘,所谓“通国皆不知所谓和也”(《宋史·贾似道传》)。
对于鄂州议和,贾似道讳莫如深,如履薄冰地维护着自己的军事神话:忽必烈之所以仓皇北遁,是因为贾似道亲自率军在鄂州城下大获全胜;而鄂州议和成为了贾似道集团的最高机密,连宋理宗都被蒙在鼓里。
中统元年 (南宋景定元年,1260)四月,即忽必烈即汗位次月,郝经作为蒙古使节携国书入宋。
忽必烈此时正针对阿里不哥全力备战,没有余力与南宋周旋,为避免出现南北两线作战的困境,力争以外交手段“弭兵息民”,签订一份和约。
这对南宋本也算是一件好事。但站在贾似道的立场,郝经使宋,可能会让贾似道的弥天大谎大白于朝野,于是,郝经使团刚入境,贾似道便命两淮制置大使李庭芝将其扣留在真州(今江苏仪征),不准入朝,也不予放归,郝经这一关,就是十六年;贾似道的秘密,也被保守了十六年。
郝经被囚之初,忽必烈两次遣使责问,但此时他陷入与弟弟阿里不哥的争位战争,无暇南顾,但与南宋的关系就此破裂。
郝经被囚,后来成为了忽必烈灭宋的重要口实,文天祥日后叹息:
贾似道丧国之政, 不一而足,其羁虏使,开边衅,则兵连祸结之始也。
当然,郝经被囚与否,忽必烈日后都不太可能放过南宋,但贾似道此举至少是加速了宋亡的历史时间线。
咸淳十一年(元至元十二年,1275),在丁家洲兵败的张皇失措中,贾似道才被迫释放郝经,此时距离被拘已有十六年之久。
贾似道新政
执掌国政之初,贾似道也本想奋发有为一番。
尽管南宋在历史上有富庶之称,商业、城市经济和海洋贸易臻于极盛。但到了贾似道时代,历经二十余年的蒙宋战争,南宋财政已濒临崩溃,“国计有将败之虞”。
当时有大臣忧心如焚地上奏称:
国家版图日蹙,财力日耗……闻主计之臣,岁入之数不过一万二千余万而其所出,乃至二万五千余万……国家用度日以不给,盖有如贾谊所谓 “大命将倾,莫之拯救”者。
相比包罗万象的王安石变法,贾似道新政基本局限于财政领域,目标也未必有“富国强兵”这么高远,也就是为了缓解南宋末年“国库空虚,州县罄竭”的困境,说白了就是筹集军费。
贾似道新政的时机也把握得很好,忽必烈政权正困于漠北战事与山东李璮之乱,给南宋留下了时间窗口。
贾似道新政的核心,是景定四年(1263)二月施行的“公田法”。所谓公田法,就是国家强制性从拥田过多的权贵那里回购田地,作为长期的军饷来源。
就当时的情势来看,“公田法”可能也是不得不发。南宋的军粮来源此前高度依赖“和籴”制,也就是官方强制从民间统购粮食,但随着南宋财政的恶化,“和籴”的价格越压越低,严重脱离真实市场价格,民间苦不堪言,难以为继。
从制度设计的角度来看,“公田法”也未必算得上恶政。
但问题还是出现在执行上。为了邀宠于贾似道,地方官在“公田法”改革中恣意妄为扩大化,除了大地主之外,稍宽裕点的普通人家也被强制卖田,有异议便以刑罚逼迫,致使民间骚动。
因为购田数过于庞大,南宋财政付不出购田银钱,就用纸币等充数,官府给的购田价甚至不到真实价格的十分之一。
针对南宋“楮币”(楮皮纸制成的纸币)一再贬值的困局,贾似道不惜赌上政治威望,又贸然启动了风险极高的货币改革,实则就是再发行一版纸币。
强制买田、查税、物价飞涨……新政全面铺开之后,引发了朝野内外的众怒。贾似道可能是高估了自己的威望,更可能是低估了本朝政制的痼疾之深,总之,贾似道新政在一两年间便败象已露。
景定五年(1264)七月初,也就是新政发端的一年半后,一颗突如其来的彗星划过大宋的天空。以彗星为契机,朝野各方人士对新政特别是公田法群起而攻之,朝中甚至有人直指贾似道擅权,抨击他入相以来朝政败坏,漩涡中的贾似道退意萌生,彗星争议发酵后便向宋理宗乞辞相位。理宗力保贾似道,一手终结了彗星政治风暴。贾似道保住了相位,公田法也未废止,但新政已然名存实亡。
贾似道政治生涯的前半程以奋发有为勇于任事著称,军事上破釜沉舟,政治上锐意革新,但彗星风暴后,因循苟且成为了他全新的政治标签,主动融入了南宋的苟安政风。
从此,贾似道就变成了我们在历史上更熟悉的那个消极无为的贾似道;而南宋最后一次清除积弊,自我革新的时机也就这么一去不复返了。
刘整降蒙
严格说来,广义上的贾似道新政第一项措施并非“公田法”,而是景定二年(1261)针对军队推出的“打算法”。
所谓打算法,即核算将帅的军费开支,打击军中吃空饷的贪腐行为,节省军费。
将帅贪腐如此,军费难以为继,贾似道的改革算得上对症下药,以打算法节流,以公田法开源。
但贾似道的改革用心也并不纯粹,借打算法在军中打击异己的私心也昭然若揭。
更重要的是贾似道不仅高估了自己在军界的威望,也低估了军内贪腐的盘根错节,未经深思熟虑便轻于一掷,遂至一发不可复收。
打算法间接逼反了知泸州兼潼川路安抚副使刘整。
刘整原本是金朝邓州人,蒙金战争爆发后,以“归正人”的身份投宋。所谓归正人,为南宋朝野对北方“沦陷区”南归者的统称,其中不无蔑视与猜忌之意。
作为归正人,刘整在军中本就受到防范与歧视,雪上加霜的是,他又得罪了贾似道在军中的亲信吕文德。
吕文德对刘整极尽打压之能事,恰逢此时军中推行打算法,刘整惶惶不可终日。
走投无路之下,为求自保,刘整遂密谋降蒙。
景定二年(蒙古中统二年,1261)六月,刘整以泸州等十五个州郡、共三十万户投降蒙古。泸州失陷,使川蜀地区宋蒙力量对比更加失衡,南宋在川两大重镇重庆府与嘉定府之间的联系几乎被截断, 各支宋军都陷入孤军作战的困境。
更严重的是,投蒙后,刘整建功心切,将一切心力都集中于谋划“灭宋”之上,入朝时向忽必烈献上了灭宋版“隆中策”。
刘整的献策有两大要点:一是事不宜迟,从速灭宋;二是“先攻襄阳”,“若复襄阳,浮汉入江,则宋可平也”。
刘整之叛宋投蒙,乃至攻略襄阳,是为归正人对南宋猜疑、歧视政策的总复仇,成为了作为蒙古攻宋的先导。
襄阳之围
在刘整的推动下,忽必烈最终确立了先攻襄阳的攻宋总战略。
至元四年(宋咸淳三年,1267)秋,襄阳之战正式开打。从一开始,蒙古人在襄阳的作战计划就是筑垒战。
当蒙古人在襄阳城外有条不紊地从容筑堡时,南宋在防荆襄一线的最高军事统帅吕文德却不以为意,没有立时出兵解围。
吕文德和宋廷的军事乐观主义来自两处:一是襄阳樊城坚如磐石;二是南宋水军实力远超蒙古,可随时大举赴援突破重围。
然而,吕文德低估了蒙古水军的造舰军备竞赛,更低估了忽必烈以倾国之力打造水军乃至攻克襄阳的不拔之志。
襄阳之战前后,忽必烈政权上下已逐步接受了这样一个原本陌生的军事常识:灭宋,必须扩建水军。
大造战舰的同时,忽必烈命刘整编练水师,操练出水军七万之众,与南宋水师相比,有后来者居上之势。
果然,日后当吕文德醒过神来,派出水军大举援襄,却发现襄阳重围已坚不可摧,南宋水军的昔日压倒性优势也荡然无存。
咸淳五年(蒙古至元六年,1269)十二月,吕文德因毒疮发于背部而卒,去世前每每长叹:“误国家者我也!”
吕文德死后,襄阳的命运系于两个人身上,一是深陷重围的襄阳守将吕文焕,二是贾似道。
对于援襄,贾似道的确也尽力了,从1268年到1273年,宋军援襄至少有十三次,而成功抵达襄阳的也有三次。南宋水军多次出动了数千艘战船、数万水军,也丝毫没有保存实力的意思。
但襄阳之围终究是解不了。忽必烈为了襄阳也使出浑身解数,据《元史·世祖本纪》统计,自元军正式围攻襄樊以来,征兵、征粮的记载不绝于书。有一种说法是,襄阳之战耗费了蒙古财政收入的一半以上。
依靠秘密武器“回回炮”,至元十年(宋咸淳九年,1273)正月,元军最终攻克了樊城。
次月,蒙元将回回炮从樊城运到了襄阳城下,又对襄阳发动了最后总攻。深感大势已去的吕文焕最终于当月举城投降。
吕文焕以孤军守襄六年,粮尽援绝而降,在襄阳最后的时光中,每次巡城,皆南望恸哭。
襄阳失陷,是决定蒙宋战争走向的最关键一战。其一,蒙古实现了刘整“浮汉入江”的战略规划,再借助此战中崛起的水军,灭宋明确了最清晰的路径;其二,南宋各路军队在添油战术式的援襄中元气大伤,与元军的实力差距进一步拉大;其三,随着吕文焕降元,南宋军力最为雄厚的吕氏军事集团进入变节进行时,蒙古顺江而下时,如《新元史·吕文焕传》所述,“时沿江诸将,多吕氏旧部,争望风款附”。
丁家洲之败
至元十一年(宋咸淳十年,1274)九月十三日,蒙元中书左丞相伯颜统率二十万大军,自襄樊大举征宋。
至十二月,蒙古人在阳逻堡摧垮了南宋的长江防线,成功渡江。很快,元军兵不血刃拿下鄂州。
鄂州失守之后,南宋沿江诸城军心浮动。失守败报传来,临安太学生群情汹汹,催促贾似道亲自出师。
此时,南宋朝野对贾似道虽有诸多不满,尤其是屡屡拖延亲自出师,但潜台词是,他们认为贾似道才是南宋最后的希望。
宋人普遍抱有这样一种期待:只要贾似道出师了,仍然能够像多年以前的鄂州之战那样,力挽狂澜重挫蒙古人。
鄂州之战的军事神话半真半虚。至少是贾似道本人,对所谓的力挽狂澜充满疑虑,或者说,有着清醒的认识。否则,他又何必百般拖延,早就亲赴前线抢战功了。
德祐元年(元至元十二年,1275)正月十六,贾似道在朝野的重重压力之下,亲率从诸路调集的精兵十三万,战舰两千五百艘,离京西上,迎战一路势如破竹的元军。宋祚存亡,在此一战。
出师前,贾似道或许是效仿诸葛亮,向年仅四岁的宋恭帝呈上一道《出师表》。
二月十六日,元军进抵丁家洲(今安徽铜陵东北),与驻屯于此的宋军对峙,筹备决战。
二月二十一日,元军自忖时机成熟,便对宋军发动总攻。
宋军的溃败是雪崩式的,大将夏贵见前军溃散,为求自保,不战而退,驾快船东走,经过贾似道座舰时竟也没停船汇合,只是大呼一句“彼众我寡,势不支矣”,便不管不顾地走了;贾似道闻之仓皇失措,遽然鸣金收军,进一步加深了宋军的溃败程度。
贾似道依靠鄂州之战所获得的那些或真或假的荣耀,都在丁家洲丧失殆尽。
随贾似道声望而流逝的还有南宋的国运。
在丁家洲,南宋丢掉了最后一支可以与元军对峙的主力军团;南宋“江东诸郡皆下,淮西滁州诸郡亦相继降”。
襄阳之战后,南宋亡国事实上已不可避免,只是时间问题;但在精神上,南宋朝野仍未放弃,将最后希望寄于贾似道一身,相信会有奇迹发生。
而贾似道一败,除了少数如文天祥、张世杰、陆秀夫这样的忠臣之外,南宋士人已普遍接受了国亡在即这个残酷的事实。
尽管,忠义之士的气节仍熠熠生辉,南宋流亡朝廷的坚韧依然令人动容。但那只是历史的倒计时。
□张明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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