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去祸害人间不去祸害你

　　对于爱情，在冯唐诗里，爱情是在一起一切都对，爱情是见面欢喜，不见面想念，包容和慈悲。爱情就是在一个有雨有肉的晚上，和你分一瓶酒。

　　□书评人 宋君

　　冯唐老说，他心里有肿胀，要写出来，要化掉，才舒服痛快。

　　写诗的人，总要有与别人不同的洞察力，对于世界，对于姑娘的身体。

　　冯唐在序言里有句话说，累的时候，身外有酒，白、黄、红，心里有姑娘。

　　男人其实很容意满足。就像冯唐的偶像亨利·米勒说的，我对生活的全部要求不外乎几本书、几场梦和几个女人。这就够了。认识冯唐的人常说，他上半夜写最纯情的小说，下半夜就写最黄的黄诗。小鸟小兽小妖，赋，比，兴，这百十首诗就是在无数个下半夜里流泻出来的。

　　冯唐在麦肯锡学到了金字塔理论，在妇科医院学到了卵巢结构，他用这些逻辑和科学思维把诗经、唐诗、俳句、民谣，磨豆腐一样揉碎了，捏成种子，塞进子宫，再长出来的就是冯唐独一无二的唐诗百首。叫这个名字似乎还真有与古诗一较高下的意思。都是诗，都有境界，可比可不比。

　　诗是文中酒。诗是真的好汉语。一个字就要写出鲜衣怒马、元气淋漓来，没有过人的手段，就不敢轻易落笔。柴静说，冯唐的文字腥，鲜，辣。读冯唐的小说，他老爱用“阳具强直”，“中横一管阳物”这样男性荷尔蒙凛冽的句子。而这百十首诗，除了秉承冯唐一贯的嚣张和淫荡之外，还有一股子诗人才有的深情致意。据说没有哪个姑娘能拒绝诗人和流氓的深情。

　　所以冯唐能在诗里说，你的屁股像马。冯唐也能说，不是想喝大，是想喝大了不怕，然后和你说话。就像一个十八岁的少年一样，姑娘就是全部的信仰。

　　对于爱情，在冯唐诗里，爱情是在一起一切都对，爱情是见面欢喜，不见面想念，包容和慈悲。爱情就是在一个有雨有肉的晚上，和你分一瓶酒。

　　冯唐的深情带着北京人独有的坏和痞，惹人笑骂，却不讨厌。冯唐对姑娘的承诺不是“下辈子还在一起”，而是“下辈子做你的床单”，“下辈子一起做黄瓜、北极虾”。

　　这其中境界的差别，就是西门庆和柏拉图之间的差别。

　　冯唐好古器物，爱玉，心里住着最美的姑娘。

　　夜晚就闷着头，写小说，写散文，写诗。冯唐心中的姑娘神秘叵测，忽而是玄机，忽而是孟寻，忽而又是朱裳。姑娘在冯唐诗中更加捉摸不透，先是只留了局部，变成乳房，头发，泪花；而后人形也没了，变成松露、沉香，全熟但有点腐败的梨，糖，气味和光。

　　姑娘是冯唐的玉，盘在身上，藏在心里。姑娘也成为他写字的某种发轫，酿诗的酒糟，促成他当一辈子深情的流氓，写中国最好的黄书。快到四十岁的时候，做减法，百十首冯唐诗，成了一个诗人。

　　冯唐在诗里说，不去祸害人间不去祸害你。

　　这让人想到著名的俳句，撒把米也是罪过啊，让鸡斗了起来。

　　他那些用来打败时间的文字，祸害的人还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