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劳福的“生活政治”

　　【生活智慧】

　　□书评人 蒙木

　　人，是政治的动物，西哲的祖宗亚里士多德如是说。当下的中国，看看《厚黑学》、《潜规则》和官场小说的长销不衰，我们也不得不说：不懂政治还真不行。

　　《灰规则》这本书，不是高深的学术讲章，也不是“大家都爱看”的小故事大道理，我毋宁说，这是一本关于政治的说明书。

　　这本书的美国原版书名是：“The Politics of Life: 25 Rules for Survival in a Brutal and Manipulative World”，直译应该是：“生活中的政治：一个严酷而尚可操控的世界的25条法则。”第一条法则：“生活是一场争夺控制权的丑恶战争。”作者前言开宗明义：这本素“适用于职业的政治家，但又不局限于那些管理者，不局限于那些汲汲于控制他人的普通百姓。即便是一个性格随和、随遇而安的人，在生活中也会遇到一心想摆布你的恶棍、老板、同事，甚至家人，如果你不听话他们就要整你，其手段之熟练，如同政治老手所为。此时这本书就是不无裨益的了。”为了认识身边人和事的“真实情况”，了解政治的独特规则无疑是非常必要的，因为即使仅仅为了一个好的停车位，甚至到餐馆吃饭为了一个较满意的座位，都涉及政治。

　　本书法则2：“与其小心地否认，不如大胆地断言”；本书法则3：“爱能帮助人，但恐惧给人动力”。这让明眼人一看就能看出马基雅维利的影子来。作者也没有讳言，本书的核心理念继承自马基雅维利。中文版很有心地遴选出潘汉典先生翻译的马基雅维利警句42条，把《君主论》的核心观点全部亮出来，供读者比较。作者说，不管围绕马基雅维利有多少是是非非，他的确把政治真相撕开给大家看，教给人一双富有洞察力的眼睛。遇事，只看表象不行。我们不应该被诸多冠冕堂皇的大道理迷惑了。大人物玩玩政治，这和我们工人做工农民种地没有本质不同，其实首先不过是为了谋生，更严正的表述是：社会分工不同。任何行当都自有其行当的游戏规则，这规则合理不合理倒在其次，其实摆在明面就是开明，就是进步。

　　我们自古有开明政治的说法，经常举的例子就是汉文帝、唐太宗、明太祖、康熙爷这一呼啦明君，然后拿魏征、包拯、海瑞这些名臣为主角的传说故事来做例子，就措施而言，也无非广开言路、减少腐败、倾听民间疾苦等等老生常谈。但如果细心的读者仔细研究其历史，又难免看到一种阴狠、一种无奈。真相如何，莫衷一是。《灰规则》是美国人写的，它举的例子都是美国现当代的例子，例如罗斯福的大棒加萝卜政策、尼克松水门事件、克林顿绯闻案、小布什打击恐怖主义等等。作者没有给这些大事简单地定是非下判断，而是仔细分析：他们为什么这么做，有没有更好的做法？如果莱温斯基事件一出，克林顿马上认错，会怎么样？作者得出结论说，克林顿“不惜证明一切谎言”地果断挽救了他的政治生命；尽管美国人不会相信他，但还是佩服他的应对，并且认为没必要因此让他下台。这本书对我们理解美国当代重大事件以及现在的时事提供了一个非常好的视角。

　　从各法则标题来看，这本书和《君主论》一样，的确是我们认识政治真相的一面镜子，但如果我们仔细分析就会发现作者本人所持的批判态度，这重意思，本书的跋里提到了：“作者客观地揭示了一些生活法则，但是他自己并不欣赏这些法则，他本人的很多观点是积极的。例如，作者揭示了生活是一场争夺控制权的战争，但是他认为这是丑恶的，甚而指出，要那个控制权干吗，你争我夺，值得吗？他还告诉读者：一个容易被你踢开的领导者会认真听取你的意见。这既符合常识，也符合民主的基本精义。但究竟和《君主论》不同，精确地说，我们可以比之作《君主论》的现代美国生活版。”

　　比较一下《灰规则》、《君主论》、《厚黑学》、《潜规则》几本书的异同，结合一点历史和时政，同时把读者对这几本书的接受作为独特的文化现象来综合探讨（例如《厚黑学》的写作初衷和它的大众接受也完全是两码事），是很有意思的事。没人离得开政治，很多看来很高远的大政治计划都和普通民众的日常生活息息相关；和我们日常生活无关的肯定不是政治。在各个边远山区都在不断开发的“圣代”——“圣代无隐者……不得顾采薇”——真隐士难以再有。大事不明，小事计较者成不了事，这样的民族也没有出路。大概民众自我素质的提高，是民主政治发展的根本力量。美国开国元勋们是通过议员和大众在媒体上公开的反复讨论甚至争吵来完成启蒙的，我们不具备那个条件，只能自我完形，最后在开明者的数量上以多胜少。

　　潜规则是秘不示人的，见不得阳光，潜规则一定是黑规则。而通读本书，发现作者提炼出来的25条政治法则，并不“黑”，很难说是潜规则，完全是可以拿到桌面上来的。我们并不是生活在真空里，我们所处的世界不是漆黑一团，令人绝望，但也不是阳光灿烂，纯净无瑕。既不纯黑，也不纯白，黑白之间，灰色地带，这也应该是我们的坐标。所以，本书提出的25条生存法则，实际就是灰规则。

　　《灰规则》最近又在美国重版了。有评论反映：如果刚出校门的毕业生，在走上社会和职场的时候，能读一读《灰规则》，对其成长成熟大有益处。现在大家都想做个明白人。做明白人，其实很难，需要悟性，需要坚持，也需要读读这样的书。

　　法则1 生活是一场争夺控制权的丑恶战争

　　法则2 与其小心地否认，不如大胆地断言

　　法则3 爱能帮助人，但恐惧给人动力

　　法则4 受欢迎的谎言胜过不受欢迎的真话

　　法则5 野心永无止境

　　法则6 只有善变者方能成事

　　法则7 亦步亦趋往往好过独辟蹊径

　　法则8 如果形势需要，宜变通诺言

　　法则9 站在别人的角度考虑问题，才能控制他们

　　法则10 权力越为人瞩目，就越受到限制

　　法则11 傲慢让你成为众矢之的

　　法则12 与其领导追随者，不如追随领导者

　　法则13 不要相信那些总想领导别人的人

　　法则14 如果还不起人情，就不要找人帮忙

　　法则15 带头变革者大多以失败告终

　　法则16 渴望权力者并不总能把住权力

　　法则17 依赖你的人最忠诚

　　法则18 彻底铲除对手，绝不心慈手软

　　法则19 当心消极对抗者

　　法则20 胜利时常蕴于妥协之中

　　法则21 痛苦而迅速的决定常能把损失降到最小

　　法则22 奖励慢慢地发放会发挥最大的效果

　　法则23 人们对你讲真话时，对你的敬意也减少了

　　法则24 一旦冲突不可避免，就让它来吧

　　法则25 掌权者不会主动放弃权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