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旧风从何处吹来

　　奥斯卡奖结束了漫长的颁奖礼，也推出了今年的两个最大赢家：《艺术家》与《雨果》。前者包揽了三个最重要的奖项，后者得了五个重要的技术奖项——真正胜利的是法国人！这两部电影一部是法国人拍来怀念早期默片的，一部是怀念法国电影先驱乔治·梅里爱的。

　　这股怀旧风是怎么吹起来的呢？一般说来改朝换代的时候，总有遗民要缅怀故国。自《阿凡达》以来，3D电影开始向电影院大举进攻，而电影作为“第七艺术”的历史已过百年，也有了数个里程碑可供回望。纪念的队伍兵分两路，一路是古法酿造，再现原味，一路是新瓶旧酒，情怀依然。

　　《艺术家》的导演迈克尔·哈扎纳维希乌斯说：“默片是最纯粹的讲故事的方式。”他的这个电影拍的是非常学院派，有对默片叙事方式的精确研究，并且题材就是关于一个默片明星的沉浮——形式和内容互为表里。然而正是这种返身自指，说明了它是一部“关于文本的文本”，或者说，它用一个回响式的新文本，来为那些湮灭无闻的旧文本招魂。

　　《雨果》却是一个大师（马丁·斯科塞斯）对另一个大师（乔治·梅里爱）的惺惺相惜，梅里爱用他从魔术那里借鉴来的“特技”开始了电影的新一页（与电影创始人卢米埃尔兄弟的“纪录路线”不同，他开创了一个“造梦路线”）。在上个世纪初，他的《月球旅行记》带来的震撼效果大概跟这个世纪的高科技大片差不多吧？马丁·斯科塞斯用现在最新的技术来拍曾经最新的技术——再新的技术，总有一天会过时，可笑，然而那种对新鲜事物的尝试中的期待、渴望、好奇……却是最珍贵的东西。电影的童年时代消逝了，而也许，3D电影的童年时代才刚刚到来？

　　作为一个影迷，会特别喜欢《艺术家》、《雨果》这样的电影，因为它们关于电影的历史，关于电影本身。这是在迷影文化中产生的电影，而着迷的人包括普通影迷，从业者与大导演。苏珊·桑塔格说：“电影是一场圣战，电影是一种世界观。喜爱诗歌、歌剧和舞蹈的人心中不仅有诗歌、歌剧和舞蹈，但影迷会认为电影是他们的唯一。电影包容一切——他们的确做到这一点，电影既是艺术，也是生活。”

　　在这样彻底的怀旧风潮里，好莱坞的老帅哥们，阿汤哥、阿甘哥、皮特、克鲁尼、迪卡普里奥们，只是在进入预选单时互相搏斗了一番，最终一起栽在了让·杜雅尔丹这里。因为他不用一句台词，就表达出了足够的嘲讽，优雅，伤感与喜剧性？……他有一种克拉克·盖博式的表情与迷人之处，但是，美貌程度相去太远……最佳男主角更坚决地表明了不颁给帅哥的决心，大小帅哥还是死了这条心吧。至于最佳女主角，《龙纹身的女孩》中的鲁妮·玛拉出演的朋克少女多么硬气又多么动人！她没有得到这个奖，实在还是让人觉得有点遗憾。

　　□苏七七（杭州 电影研究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