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京归来，绝非坦途

　　3月5日，俄罗斯大选揭晓，尽管不乏争议，但“前总统”普京的身份又变回了总统，强势归来，已成事实。

　　关于普京的执政能力、普京获俄罗斯人民喜爱的种种，陈小蒙先生的《普京归来》一书在后面几个章节，用了几十万字的篇幅，已经讲得相当清楚了。但我以为，《普京归来》一书，还需要给读者分析另一个问题，

　　这次6年任期，对普京来说绝非坦途。普京要应对的，是他自己创造的政治班底以及二十年来铸就的寡头们。推倒历史重来，对政治家来说，等于将过去的成绩归零，这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已获得法律保护的寡头，更难以击倒。

　　□书评人 张晓波

　　就在几个月前，俄罗斯莫斯科与彼得堡热闹非凡，“反普”与“挺普”之战在马路牙子上打得沸沸扬扬。各类新闻报道，也纷纷将“参战队伍”的人数规模作为报道首选，从一万一直飙升到数十万，规模不断扩大。

　　从报道来看，“反普”阵营动静大、持续作战能力强，但就人数规模来说，始终与“挺普”阵营存在着数量级的差距。合唱队里最响亮的，总是高音部分，所以“反普”这种小规模高潮，也吸引了全球媒体眼球。

　　这场搞了几个月的总统竞选的彩排，总算在3月5号交出了答案。还是普京，以64.39%的得票率再次当选俄罗斯总统，如拾草芥。

　　实际上，稍微耐心看一下俄罗斯五个总统候选人，答案其实早就写好了。久加诺夫，俄共领导人，十多年来，一直是很热心的铁杆陪练；日里诺夫斯基，自由民主党领导人，对于胜任总统一职的信念，来自于“我已经拥有40年的婚姻生活经验”；普罗霍罗夫，到底有多少钱谁也不知道，他买了5亿欧元的豪宅，4500万美元的游艇，以及“差得不能再差”的新泽西网队，对于从政，他表示“我只是个普通商人，当然每个商人都免不了要和政府打交道”；米罗诺夫，公正俄罗斯党领导人，2004年参选，他说是因为“怕普京太孤单”，最终得票率0.75%，本次参选，本次得票率3.85%，有大幅度上涨。

　　这就是俄罗斯的竞选格局。不过与上两次相比，这一次普京的选举，更多些花絮，仅此而已。

　　回顾普京的从政历程，已经实际执政十三年，两次总理，两次总统。十三年中，俄罗斯从休克疗法之后的“三流国家”重回一线阵容，这是普京竞选无往不利的根本原因。

　　20世纪行将终结的时候，焦头烂额的叶利钦把名不见经传的普京推上前台。彼时，普京还任职于总统办公厅，三年之间，以火箭速度上升。据说叶氏看重普京，是因为普京忠诚与爱国。俄罗斯的政治传统，人走茶凉甚至秋后算账，稀松平常，忠诚能保证叶氏不被翻旧账；爱国这个品质，现在似乎很平常了，换回十五年前，就相当珍贵了，彼时俄罗斯的倒爷，将生死置之度外，除了原子弹，能卖的全打折卖给西方世界了。

　　叶利钦把烂摊子交给了普京，随后八年时间，普京的作为，有目共睹。2008年以来，普京出任总理，面临世界经济危机，但俄罗斯还是在稳步增长当中，既无颜色革命，也没有债务危机。从政绩的角度来说，普京已是相当出色，选民愿意将总统之位给予有经验、并且已经证明有能力治理好国家的领导人，在我看来，无可厚非。

　　普京“归来之后”，接下去面临的困难是什么。

　　此次大选，外部评论员的讨论集中在三个点上，“梅-普”二人转遇上了腐败、集权、破坏民主等问题，可以作为分析的一个视角。集权应该不是指“中央集权”、“政党集权”，而是指“个人集权”，这个批评，之所以无效，是因为不了解俄罗斯的政治体制。俄罗斯实行的就是总统制，这一体制就是要搞“总统集权”而非“议会-内阁”制；破坏民主，应指破坏票选的形式民主（选举弊端、贿选或者操纵），普京的反对派目前对此次选举还未服气，还在指责选举中计票存在问题，这一批评当然有效，但并不是这次选举就不合法了，俄罗斯票选总统的计票方式和监督方式已相当严格，几个票站小失误无以改变几万票站不失误的大局。所以，“梅-普”二人转，乃至于普京重回总统之后，问题应该集中在如何遏制“腐败”问题。

　　腐败问题，可以分两个层面，一是官员腐败，二是遏制寡头，这是所有发展中国家相当头疼的问题，相比有些国家，俄罗斯目前还不算最糟糕。

　　普京碰上的问题，第一个就是官员腐败，普京不好解决。历数二十世纪以来俄罗斯的政治领导人，到目前为止，普京执政十三年，就时间而言仅次于斯大林、勃列日涅夫。长期执政的弊端，是因循守旧，用人唯旧，不喜新人。普京班底的人马，与世纪初新上台之时相比，已显出老化、故步自封的态势了，“梅-普”执政时期，官员腐败难有治理办法，正是因为这批人马，本来就是普京的班底。普京再任总统，如何重建他的官僚队伍，是现在摆在他面前的难题。

　　至于打击商业寡头，普京在前两个总统任期内，有较强硬的手段，但终究不可能全面遏制。这批崛起于叶利钦时代拍卖苏联制造的新权贵，在二十年之后，已经通过新法律系统彻底漂白了。现在的“梅-普”的手段，终究是缝缝补补，无补于大局。

　　另外，从欧美大局上来说，全球经济不景气也将是普京的难题，如果欧美的经济危机一旦波及俄罗斯，再次重创俄罗斯，那么，选民将所有糟糕处境归罪于政府失职，是最轻而易举且不需要负责的判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