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市提出“微循环改造”思路,提倡“修旧如旧”方式,已投入资金约180亿元,投融资平台尚待完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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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82年,北京市成为国务院核定公布的第一批国家级历史文化名城,旧城改造自此开始。
近些年,围绕《北京城市总体规划(2004-2020)》,北京市提出“微循环改造”思路,以“修旧如旧”等方式对旧城进行改造。
仅“十一五”(2006年-2010年)期间,共计修缮院落5000余个、房屋110余万平方米,5万余户居民的住房条件得以改善。
目前,旧城改造已投入180亿元,然而,资金仍存在较大缺口。探索设立历史文化名城保护专项基金,搭建保护资金的投融资平台,将是未来旧城改造的一大命题。
5万余户住房已改善
“十一五”期间,共计修缮院落5000余个、房屋110余万平方米,改善了5万余户居民住房条件
老潘是地道的北京人,满族。自出生,他就住在东城区东不压桥胡同。
2005年,玉河改造。老潘突然得到通知,房子被列入拆迁范围。
近些年,随着人口增多,胡同里越来越嘈杂。屋里没有上下水管道,没有燃气管道,上厕所要去院子外的公厕。几代人凑在三四十平米的房中,也很常见。
老潘家也是。全家五口人住在3间北房和1间小东房里。他感觉,旧城里的人口密度已达到了极限。
数据显示,仅占北京土地总面积5%的旧城,承担了城市总量50%以上的交通和商业压力。
按照《北京城市总体规划(2004-2020)》,旧城区人口需由180万降至110万,即每年需要疏解约4.1万人,约1.52万户。
人口疏解迫在眉睫。
因为旧城改造,街坊邻居陆续搬离了胡同,迁到二环甚至五环外。
实际上,自1982年,北京市成为国务院核定公布的第一批国家级历史文化名城以来,旧城改造便已开始。
老潘担忧,拆迁后“连怀念的地儿都没有”。他眼见着早些年朋友的四合院拆了建高楼,心里生疼。“在别人眼里,胡同是风景,在我的眼里,胡同是寻祖的根。”
按玉河规划,民宅建设均为一层,一些商用地区也不会高于二层。这让老潘吃了颗定心丸。2005年,他拿到拆迁费,搬离住了四十多年的东不压桥胡同。
据介绍,旧城改造是一项由北京市住建委和规划委等部门联手开展的旧城保护项目。仅“十一五”期间,共计修缮院落5000余个、房屋110余万平方米,改善了5万余户居民住房条件。
原住民将部分保留
“既要重物,又要重人,重文化”,部分保留原住民将能更好地传承文化,保护旧城
老潘不愿意离开旧城。老潘说,一离开胡同,心里挠痒,“比有烟瘾的人戒烟还难受”。
从东不压桥搬迁后,他拿着补偿款,又买下了东城区报房胡同80号院的四间北房和一间东房。
别人买下四合院大多做商业开发,可老潘是自住。在周围朋友看来,老潘有些“傻帽”。
老潘不这么看。“你瞅瞅,这条胡同,像我这样土生土长的老北京,不超过3个。”老潘说,他留在这有两个原因:一来他爱胡同;二来胡同也需要他。
有时,一些游客走进报房胡同,老潘还会拉着他们进家喝茶。他“啪嗒”甩一把扇子,就能讲起老北京的故事和胡同的历史。
如今,旧城里,像老潘这样的老北京越来越少了。
教授级高级建筑师黄汇是梁思成的弟子,她呼吁像老潘这样的原住民要留在旧城。
不过,老潘总是担心,不知道什么时候报房胡同又要拆了。
2011年底公布的《北京市“十二五”时期历史文化名城保护建设规划》给老潘带来了好消息。
规划提出,“十二五”时期,将“注重人口疏解实施过程中的文化延续问题,保留一定数量原住民,保持人口结构多样性。”
这一提法也得到了北京市规划委领导的肯定。
6月8日,北京市规划委相关负责人接受新京报记者采访时说,旧城改造面临两个方面问题:一个要把物质形态的东西保存下来;一个要把文化传承下来。“既要重物,又要重人,重文化”,部分保留原住民将能更好地传承文化,保护旧城。
微循环改造私宅
政府鼓励个人对四合院私宅有意识的修缮,各方形成合力,全民参与其中的旧城保护
搬进报房胡同后,老潘去搬到旧城外的老邻居家做客,舒适的现代化生活让他羡慕不已:里面是宽敞明亮的房间,干净的厨房,洁净的卫生间。
而他新买的四合院,光线昏暗,屋顶破旧不堪,大门晃着晃着就能扯下,几近危房。老潘琢磨着,能不能把房子改造成楼房那样,也符合现代化标准。
他查阅到了相关规定:今后北京市的旧城改造,都将坚持“小规模、渐进式、多样化、微循环”的运作模式。
什么叫微循环?
老潘找到相关资料,所谓微循环,就是在保留古建筑基本使用功能的前提下,尽可能通过小规模翻修而非大拆大建来延长其寿命,不仅是简单修补,还要结合现代技术和理念进行有机更新。这恰好符合老潘的设想。
为了旧城整体风貌,北京市规定,四合院改造的建筑高度不能超过6米,老潘决定向下要面积。
老潘在屋子底下建了80平方米的地下室,把水泥柱子设计成树干模样,用太湖石造了几座小假山,挖了条沟渠,蓄水养鱼。
二楼夹层不够高,被老潘分隔成四间房,用做卧室和书房。房间里安上了什锦窗,从窗户往外看,隔壁院落里原本碍事的柳树,立刻变成了别有韵味的风景。
这样的私人修缮与保护被政府认可。
“在古建筑的改造、修复中,我们需要多一些‘微循环改造’的思路。”相关负责人说,政府鼓励个人对四合院私宅有意识的修缮,各方形成合力,全民参与其中的旧城保护,能取得更好地实施效果。
名人故居“修旧如旧”
修好的屋子从外表看依然是青砖灰瓦,保留了原有的建筑风貌
在北京,像老潘这样在旧城拥有四合院的人所占比例并不高。还有一部分留在旧城里搬不走的,大多是没有经济能力、上了年纪的贫困人口,通常与别人合住在一个大杂院里。
72岁的孤寡老人张文荣就是其中一位。1974年,张文荣从东四十二条的胡同搬到内务部街39号院。房子是和别人互换的。来之前,她不知道这座老宅子曾是梁实秋故居。
2002年起,北京先后公布了三批“挂牌保护院落”,共658处。张文荣住的房子名列其中。
这是一座三进四合院,坐北朝南,院门是被称作“如意门”的屋宇式街门。院里还有两棵香椿树,一到盛开季节,香气四溢。在这里,张文荣住了近四十年。
如今,老房子年久失修,墙体开裂。三年前,一个下雨夜,张文荣听见屋里哗哗地滴水,她打着雨伞,蜷缩在床头,一夜没合眼。
第二天一早,张文荣找到街道办反映。没几天,房管所就来人看了房子,给她免费翻新修缮,还给张文荣家装了电暖气。
修好的屋子从外表看依然是青砖灰瓦,保留了原有的建筑风貌。高级建筑师黄汇称之为“修旧如旧”。
黄汇坚持认为,四合院的保护要遵从历史原本的肌理,“在南城,哪怕过去是杀猪的住的破房子,也比拆了重建新建要好。”
这样的声音给了城市规划师们新的思考。
与大拆大建式的开发不同,修旧如旧将保留原建筑物的风貌。在西城区烟袋斜街的改造中,工人们用细如毛笔般的刷子,一点点刷掉老墙外面的白灰,露出原本的墙面。
投入180亿仍不足
将逐步加大对历史文化名城保护的资金投入,探索设立历史文化名城保护专项基金
据北京市规划委相关负责人计算,旧城风貌保护、房屋修缮、市政设施改善、人口疏解等资金需求量巨大。
这并不是一笔小的数字。
近年来,市区两级政府对历史文化名城保护工作投入资金约180亿元,其中市政府固定资产投资约70亿元,市级财政投入约50亿元,区级政府投入约60亿元。
尽管这样,需求与投入仍然存在较大的缺口,资金仍是旧城保护的瓶颈之一。
“整个城市的发展,需要钱的地方很多,基础设施、民生等很多方面都要用钱。真正拿到修缮保护上的能有多少呢?”相关负责人说,历史文化名城保护需要投入大量公益性资金,以政府财政投入同时争取社会资金的投资方式仍远远不能满足需要。名城保护的多元化社会融资模式亟待建立。
2011年,《北京市“十二五”时期历史文化名城保护建设规划》提出了新的方法。
“十二五”时期,将实行“政府投资与社会参与相结合,以政府投资最大限度地撬动社会投资。”规划指出,将逐步加大对历史文化名城保护的资金投入,探索设立历史文化名城保护专项基金,搭建保护资金的投融资平台。
同时,在充分考虑信贷资金的使用风险和归还渠道、来源、方式等前提下,争取信贷资金支持等。
按此规划,旧城改造将集合多方社会力量,一个新的投融资平台将在“十二五”期间搭建。
北京经验
成立名城委:官员与专家共谋规划
在新形势下,如何果断地向眼前的经济利益说不,注重历史文化名城的保护价值,这是摆在旧城改造中的一个难题。
2010年10月21日,北京历史文化名城保护委员会成立。
这个委员会“阵容”强大。市委书记刘淇任名誉主任,市长郭金龙出任主任,知名建筑家和文物保护专家吴良镛、谢辰生等任专家顾问组成员。
18名顾问组成员与这座城市的领导者一起编制文化名城保护规划,还就某条胡同的肌理情况、拆房修路的必要性等问题进行商讨。
北京市政府将历史文化名城保护提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
文保专家谢辰生坚决反对大拆大建。他强调,必须严格控制在中轴线区域内继续建设超高超大建筑,不能成片拆除原有平房居民区后将地块改作其他用途,要保护它们的原有格局,从而保持中轴线原貌。
这类建议最终被名城委采纳。
北京档案
1982年 经国务院核定公布北京为第一批国家级历史文化名城。
2003年 制定《北京皇城保护规划》,把皇城作为一个整体加以保护。
2007年 北京公布了第一批《北京优秀近现代建筑保护名录》,将71处、188栋建筑列为北京优秀近现代建筑予以保护。
2011年 中轴线申遗工作正式启动,开展文物保护修缮和环境整治工作。
北京表情
民俗胡同五道营
自南锣鼓巷之后,一条新改造后的创意文化民俗风情胡同——五道营胡同吸引了各地游客。自2006年,陆续开张60多家特色店铺,包括北京风土民情、藏传文化、创意艺术等小店。
新京报记者 周亦楣 全昌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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