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成：见过大世面，历过大事件

　　李零先生在一篇文章中说：

　　盛（成）先生是一位传奇人物。他用法文写过一本小书，《我的母亲》。这书，写他的母亲，写他的家乡，轰动法国。1985年，法国把法国荣誉军团骑士勋章授给他。国内获此殊荣者还有巴金先生。他的回忆录，《盛成回忆录》也很有意思。他是个见过大世面的人。从中国的“二七大罢工”到法国的“五月风暴”，很多重大事件，他都是当事人。这本书的引言，一上来就说，“我是中国人，我是中国土地上的人”。

　　正如李零先生所言，盛成是“见过大世面的人”：作为“辛亥三童子”之一，12岁时，就被孙中山亲自接见；29岁时，因《我的母亲》一书而震动法国文坛，此书出版后，深得世界文豪瓦雷里、萧伯纳、纪德、海明威、泰戈尔等人的赞许，并与之成为亲密挚友；他又深受法国总统戴高乐、密特朗，土耳其总统凯末尔，越南主席胡志明的青睐，成为其座上宾；他还是章太炎、欧阳竟无的学生，徐悲鸿、齐白石的密友，孤傲不羁很少为人题字的国学大师章太炎不吝放下身段，为盛母郭太夫人墓碑题字。徐悲鸿甚至将学生介绍给盛成做对象，虽然此事最终未遂，但也是佳话一段，至于后来盛成结婚，齐白石更是作为主婚人，亲赴祝贺，赴宴者群贤毕至，称一时之盛；至盛成86岁，法国政府授其“法国荣誉军团骑士勋章”，是巴金之后，中国获此殊荣的第二人。

　　盛成又是很多重大事件的“当事人”：长辛店京汉铁路工会大罢工，他是“救国十人团联合会”会长；他留法期间参与创建法国共产党，又与周恩来、许德珩等留法学生结为同志；日寇进犯台儿庄时，李宗仁特批他为战地记者，亲赴台儿庄前线，记载下了那场可歌可泣的战争；他又是张继的私人秘书，参与调查故宫盗宝案；他还是蒋经国的特派办事员，连蒋介石也不得不承认：“盛成很有一套。”早年赴法留学时，先后结识查拉、杜桑、阿尔普等“达达”鼻祖，76岁时，被法国政府誉为“活着的最后一位达达”；抗战胜利，盛成受聘台湾大学，因台大与政府森林资源之争，而得罪陈诚，遂被软禁，陈诚死后，得蒋经国批准，转赴海外，在巴黎见证了“五月风暴”。

　　像这样一位“见过大世面”且又经历过“重大事件”的人，今人知之者却甚少，白云苍狗，世事变幻，昔日的风云人物如今已是默默无闻，悲乎盛公！好在，还有一本“很有意思”的《盛成回忆录》流传于世，使我们得以窥见盛公当年的风采以及他所亲身经历的那些“重大事件”。

　　回忆录的有“意思”在于很多事件都是当事人亲历，作为一家之言，且亲身参与，他可以补正史之不足，然而，也正因为它是事后回忆，而回忆，必然会有不甚准确的地方，且不说当事者有选择的回忆，单是记忆本身的模糊就不容小视捉摸的事情，所以有些回忆也须细细捉摸。

　　也许，回忆录的有意思也正在于此。

　　□李占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