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传奇：胡佛的故事

　　■ 我爱看电影

　　林达 知名作家

　　1932年的林白儿子绑架案后，胡佛前往国会听证会，要求联邦立法，容许FBI今后能介入此类案件。不立法，“我们都有罪”。

　　《J·埃德加》是2011年的传记片。电影名都不用把主角的姓名写全，在美国谁都知道，这是J·埃德加·胡佛，美国联邦调查局（FBI）改制后的第一任局长，他命硬，从1924年上任做到1972年去世，整整四十八年，和排着队的八个总统轮番过了招。

　　美国承继了英国传统，对警察制度有一种特殊警惕。认为警察弄不好就会借国家机器滥权，剥夺人民自由。所以，美国联邦的犯罪调查系统一直很弱，只有地方治安。罪犯只要逃过州界，铁定就没事了。直到美国建国一百三十二年后的1908年，才成立了今天大名鼎鼎的FBI的前身，调查局。从电影中可以看到，直到上世纪初，它对付罪犯的技术手段还极为落后。

　　电影一开始，就点出了影响胡佛思想观念形成的历史环境。当时，美国要对付的罪犯不仅是一般的鸡鸣狗盗，而是红黑合流的左翼激进分子。“红”的部分我们都知道，“黑”则是无政府主义者。美国当时正处在他们制造的恐怖袭击危机之中。1919年的一个深夜，胡佛的第一个上司，美国司法部长帕尔默的家被扔了炸弹。激进分子的攻击目标是美国的制度，所以，当天同时爆炸的还有八个炸弹，分别针对两个参议员、一个大法官、四个内阁成员和两个巨富：洛克菲勒和摩根。这一事件深深刺激了青年胡佛。他自此坚信，左翼思想是一种疾病，它会腐蚀灵魂，甚至令最温和的人变成独裁者。

　　电影是对胡佛的介绍，也是对FBI历史的介绍，美国人对于联邦调查力量侵犯民权的担心，使得FBI即使在成立之后，权力扩展依然非常缓慢。影片介绍了美国犯罪史上的一个重要案件：1932年的林白儿子绑架案。这个案子永远改变了FBI。林白是世界上第一个不着陆单身跨越大西洋飞行的成功者，是当时美国人最崇拜的英雄。他的婴儿被绑架和索要巨额赎金，案子轰动全美。一开始，FBI被地方警察排斥在犯罪调查之外，重要证据都被他们无意中破坏。最终发现婴儿被杀害。胡佛前往国会听证会，要求联邦立法，容许FBI今后能介入此类案件。胡佛在国会说：假如林白家的安全都无保障，我们没有人是安全的。不立法，“我们都有罪”。以此促成了“林白法”。此后，FBI的探员才能携枪和执行逮捕。FBI从此开始网罗专家、建立了指纹中心，走上犯罪学的专业道路。林白案也由FBI宣称抓到凶手并且通过法庭定罪。但是这个案子至今仍有争议。

　　影片也在表达美国人对FBI的反省。一些社会活动家在鼓动社会变革，过程中会发生一些动荡。作为政府机构如何对待这些政治活动家和民间领袖？胡佛作为一个强势人物，有他的个人政治观点和个人好恶，他的风格必然会影响到FBI的行为，但是我们看到，个人影响也是有限的。他和他的调查局，都必须在法律的规范下行事。

　　胡佛象征了一个已经过去的时代，就像老照片、老电影中的老派人物。他的价值观和做派深深融入了半个世纪美国的一个重要部门，所以，要了解美国这段历史，这个电影还是很值得一看的。（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