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的大学
上大学的时候,没有笔记本电脑、没有投影仪。只有“电化教室”的墙角挂着一台小小的电视机,看起来像一块摇摇欲坠的大石头。
□黄晓丹(大学教师)
在“电化教室”上课,上座率总是空前的高。一部黑白的《战地浪漫曲》也能把上百学生黏在屏幕前两节课之久。扫地阿姨站在门口等了半天,才等到几个小姑娘听完最后一段片尾曲,依依不舍地离开教室。她们泪眼婆娑、彳亍缓行,忘了去食堂排队抢鸡翅、忘了约好的小男生,更忘了抱怨老师长得獐头鼠目。
《战地浪漫曲》的记忆是如此深刻,使我每次备课备得死去活来时,都能把“放电影”当做最后的救命稻草。我相信,不管是上座率低于50%,还是呼噜率高于50%,或者我念错了台词、扣错了扣子,只要适时拿出一部高清电影,一定能立即使他们如痴如醉、涕泗横流,忘掉我所有的窘迫。我每备一节课,就下载一部电影,直到把U盘撑爆,才依依不舍地删去第一部。
等到我删第十二部电影的时候,才终于有一部电影派上了用场。那天我备完了课,却越看越难堪、越想越沮丧,实在没有勇气上台讲。折腾到半夜3点,我才决心第二天放电影混过去。此念一出,我在半分钟内就进入了梦乡,梦中还把自己变成了一盘蛋炒饭。
但时代已然不同。片头刚在大屏幕上出现,学生就从后门鱼贯而出。留下的人中,居然还有两个打开IPAD,以更舒服的姿势瘫倒在座位上看起同一部电影来。我假装什么都没看见,不敢回头数满教室的空座位。
下课时,电影还剩一个尾巴,仅剩的几个学生表示不需要看完。原来他们接下来还有课,觉得冒着烈日出去逛一小时不值,才勉强留在教室发呆。
一直到学期结束,才有学生告诉我,每当无预告地放电影,他们就知道大约是老师没备课。对他们来说,故事片、纪录片、哈佛公开课……可以轻易获得的影像资源实在太多,他们之所以还愿意来到课堂,是希望面对面的切实交流。学生很大度地原谅了我那次不成功的放映,她们安慰我说,如果男主角帅一点,留下的学生会多一点。
就在那时,我决定了再也不在U盘里储存电影。但我没有告诉学生另一个故事。在不远处有另一所学校,那里有一个专门刻录电影碟片的部门。每天老师都去排队领取碟片,放给那些既对学习没有兴趣,又不被允许逃课的学生看。就在上周,有两个老师居然为了抢播湖南卫视的节目,在碟片部门口打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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