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由 你准备好了吗

　　■ 我的大学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我们喜欢说“自由”。但如果去观察这个国家的每个角落、每个阶层，你会发现，每个人说的“自由”都不是同一种东西。

　　□黄晓丹（大学教师）

　　有个小男孩斩钉截铁地告诉我“大学”、“社会”、“教育”都不自由。宣告完对世界的失望，他一头埋进网络游戏里。另一个学生写信问我，既然我们在课上讨论自由、爱、性的关系，可是为什么人不能拥有自由的性生活？我还收到过另外一封信，问“我们能从自由中获得什么”？

　　这些问题我一个都无法回答，因为我对自由的渴望，完全建立在个人化的体验之上。当我还是一个小孩子时，洗过澡被赤身裸体地放在骨牌凳上晾干，举目四望，我觉得那就是自由；二十岁时，春天的风从我宽大的衣袖间滑过，我觉得风就是自由；和喜欢的男生走在深夜的街上看星星，我觉得自由有天地那么宽；自己扛着两个大行李箱出国去读书，自由变成一种力量穿行在我的身体中。

　　我更喜欢的是另一种自由。有一天我开始写童话。我发现它惊人的魅力。借助它，你可以表达出用其他任何形式所不能表达的情感和经验的复杂性。你可以重新解释以及重构你的生活。想象力在最纯净美妙的时候，可以穿透观念的屏障和逻辑的界栏，越过人与人之间哪怕借助爱情都难以拆除的高墙。它将你从沉重的大地上拔起，带入人类梦境深处。在那里，每个人都独一无二，但所有人都融为一体。

　　就像所有自由一样，想象力的自由也无法被锁定。写作者也需要在稿纸前枯坐许久，自己和自己讨价还价，经历一大堆失望、恐惧、低水平重复。为了这种最小规模的自由，写作者需要离开他熟悉的生活、锻炼身体的敏感、忍受强烈的情感冲击、面临重新看待社会，评估价值的危险，以及被人类内在黑暗缠绕的恐惧。只有在理性、心灵和勇气都准备好的时候，表达才能够流畅得足以陈述生命。

　　没有一种自由是无代价的，也没有一种处境完全吞噬了自由的空间。我相信在这个世界上，所谓自由国和不自由国的区别，只是在某些地方，为了某种自由需要付出更大的代价。而另一些地方则认为，不需要自己去付出思考和追寻，也能度过一生，甚至实现价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