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人街上的那些抱怨

　　前线战报

　　□韩萌（新京报特派记者）

　　因为奥运会，唐人街上中餐馆的老板开始抱怨，生意不如以前好，私家车被限行，钱难赚了。不光一家餐馆抱怨，按摩店、超市的收银员也抱怨。

　　在一家偌大的港式餐厅，将近40吋的大电视挂在墙上，播的是BBC：新闻、比赛、滚动播放。前台接待是个约50岁的男人，他说，来英国20多年了，但不喜欢英国人，他们排外、傲慢、有严重的偏见。我不太明白，正要问为什么时，电视里传来了兵乓球比赛的画面，坐在一旁的老板立刻站了起来，盯着电视，眼珠都不转，直到画面切换到其他比赛。男接待说，他们在伦敦想看的比赛，BBC都不直播，比如兵乓球。好多国内的视频网站，这边还被限制观看。

　　我和朋友约好在附近吃饭，服务员知道我的朋友天天在场内拍摄比赛，便迅速围过来，不停地打听比赛的事。“听说羽毛球比赛出丑闻了？”“要全都是中国人进入乒乓球决赛，看着就没劲了。”“刘翔的比赛一定看，不能错过。”“我希望中国能多拿几块金牌，老外来吃饭，也会向我们竖大拇指。”他们说着不熟练的普通话，夹杂着英语单词。

　　前行几步，是家中药店，一个女店员在柜台前收拾中药。聊起来，她也抱怨生意不好——英国人也“避运”，这阵子赶上假期，大都出去度假了。“一直想看场奥运比赛，攒下钱去买票，发现票没了。电视上说，场上还有好多空座位。我们一周要上6天班，很累的，但还是比国内轻松些。当时，我是导师的第一个研究生，为了能拿到居留权，我只有拼命考试……”她发起牢骚来似乎不愿停下来。

　　说话时，她的眼神飘移不定，一直看着窗外，面无表情。她在聊自己几年来的艰辛，但一直梦想能永久居留。我被感动了，把手里惟一的乒乓球球票送给了她，希望她能看上一场球赛。这时已经过了一个小时，她才反应过来我还站着。她赶紧让我坐下，还要把店里最好的茶泡给我喝。我不想喝茶，只是想聊聊。

　　之后的聊天，气氛轻松了一些。不知道是不是球票的缘故，她开始看着我说话，眼神会停留片刻，但话题仍是她的奋斗史，枯燥、乏味。我有些难过，如果生活仅仅是不停地、苦兮兮地向前，没有美感，那还有什么乐趣。这种难过，如同每天上微博，满屏尽是伤心和烦闷。

　　我尽快结束了谈话，走出唐人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