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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那不断丧失的一生

2012年08月07日 星期二 新京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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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京报插图/赵斌

  ■ 我的大学

  在温哥华最后一次出游,是四月的黄昏。家门前的原始森林里,每一片花瓣都朝着落日的方向。红松鼠在杉树枝上来回奔跑,与太平洋的风一起搅动整个森林的舞蹈。Wing开车送我们回来,推开门,屋内已抢先进入黑夜。他站在门口的光圈里和我拥抱,然后笑着倒退着离开,一直融进林阴外更大的光圈中。

  □黄晓丹(大学教师)

  Wing是我师兄的朋友。在温哥华的一个月里,Wing每天开车带我们去扫荡旧书店。淘书完毕,我们常去一家越南牛肉粉店吃饭,Wing有时会单为我叫上一杯用冰和炼乳调制的越南咖啡,微笑地看着我喝下去。

  也有一次,Wing答应在家亲自做一顿意式大餐。那真是独居老人的房子。为了保鲜,土豆和南瓜堆在门边,香蕉在橱柜上一字排开。但厨房角落里不起眼的小餐桌上,却早已收拾整洁,按西餐的规格摆设着精美的餐具。他严肃地盯着烤箱,一声不吭。直到作品出炉后,他殷切地看着我们咬下第一口,发出第一声赞叹,才心满意足地变回平日里幽默随和的样子。那顿饭我们只享用和赞美食物,再没有谈其他,就好像在我们的一生中,从未存在比这张餐桌更真实的事。

  我常想起Wing的一生。他出生在广东。中学时从英国回来,恰逢政治的寒潮,只有一个女孩与他亲近。因为各自背负着海外关系的罪名,他们成为恋人,但恋人却为前途出卖了私下的密语。他被迫下放去放牛,躺在烈日下的柴垛上看卡夫卡,觉得小说中的世界无比真实。

  “文革”后他出国读书,一直未婚。在很长的时间里,他喜欢做一份需要在东西海岸间驾车穿行的工作,独自行经加拿大广袤清冷的腹地。这段生涯的副产品是他收集了几十箱可爱的矿石。但这些矿石在一夜之间被小蟊贼尽数搬走,至今下落不明。

  失窃事件后,他卖掉别墅,买了间小小的老年公寓。存不下的藏书干脆也都送人,只靠图书馆阅读,省下钱捐给音乐学院。此后他常常会收到学院的请柬,请他去听学生演出。Wing很得意地眨了下眼睛,说:“很好的座位,而且有小饼干吃”。

  餐后Wing说要给我看一件不轻易示人的东西。他拿出一个丝绸包裹的盒子。黑丝绒底上,几十颗宝石熠熠生辉。他一颗颗讲解,一颗颗让我拿在手上看。他度过不断丧失的一生,这些母亲传下的珠宝,是其中唯一的存留。

  此时的屋内,师兄倒在沙发上例行消化性疲劳。30岁的Wing在相框里严肃地看着我们。大学毕业时设计的机器人静静地站在一堆杂物背后。贝多芬在音响里弹出几个颤音。Wing陶醉在回忆里。他的耳朵已有些迟钝,听不出音响里的瑕疵。

  立秋这天贴秋膘,家家户户吃大肉。肉的吃法千千万,普及程度最高的恐怕就数红烧肉了,称得上是最接地气的国菜。

  红烧肉不属于任何菜系,但似乎哪个菜系都有它的影子。

  郑庄公灭了自己的二弟之后,遭到国际正义的谴责。谴责他最凶的是自己也最不干净的卫国。卫国的现任国君叫卫桓公,被他骄奢好战的弟弟州吁杀了。

  我和我那烂咻咻的诺基亚手机相依为命已经7年了。

  7年前,它的身价是420大元。那时候它躺在那里,很沉默,懒散而忧郁、银白的身体,修长秀气,没有多的一点装饰,功能也很少,但是最基本的功能还是很过硬的。这就像是一种健康的思想,浓缩在这恰如其分的表达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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