超市小男孩

　　■ 格格不入

　　我家楼下有个超市，是一对夫妇经营的，可以叫外卖，大大方便了我这种懒人。每次外卖都是一个小男孩送来，看上去也就十五六岁的光景，一脸稚气。

　　□桑格格（作家）

　　一开门，他就提着篮子笑嘻嘻地站在那儿，我把钱给他，然后我把篮子带进厨房，这时我家猫就在门口好奇地打量他，他会蹲下来摸摸它，逗它玩。等我把空篮子还给他时，他就爽朗地说：走啦！这个小区住了好几万人，我经常在不同角落碰见他四处送货，有时挎着个篮子，有时骑着微型自行车，有时则是开着一辆更大的三轮货运摩托。不过，他再匆忙都要给我点头打个招呼，明明就在小区里，却像是在别处相逢一样惊喜。

　　入夏后的一天，我打电话想要点西红柿，小男孩接的电话：西红柿今天不好了，黄瓜倒是刚上的，不如要黄瓜吧！我说好。不出五分钟他就送来了，门一开，他看见我和住在对面楼里的女友正在搬一张茶几。得知那是我要送去她家的礼物后，小男孩像个男人那样拍拍胸脯：让我来吧，我有车！他上来二话不说，找到着力点，一把就将茶几背在背上往外走。扛下楼后，他把它稳稳地放在三轮车上，麻利地用绳子绑了几圈，突突突地就运到朋友家了。看着他满头大汗的样子，我硬要塞给他二十块钱，他急得脸都胀红了：不不不，都是邻居，帮点小忙还收钱！他一把将钱扔回给我，电梯门都不进，直接从楼梯咯噔咯噔蹦下去了。

　　我很感动，决定第二天亲自去超市多买些东西聊表谢意。刚一下楼，就远远看见那男孩蹲在超市门口，走近一看，是一个笼子，里面蹲着一只硕大肥壮的灰兔子！小男孩看到我惊叹的样子很得意：嗯，不比你家的猫差吧！小男孩手里拿着白菜叶子，从笼子的缝隙塞进去，那兔子激动地在笼子里转圈，扑他的手，然后用三瓣嘴磨嚼着菜叶子。他身边还堆着一小堆白菜叶子萝卜缨子，一看就是从超市里拣剩的。小男孩告诉我，这兔子可是他的宝贝，一天忙活下来，和它玩一会儿就不累了。我问：嗯，你爸妈怎么不送你上学？他神情有点尴尬：我不是他们的小孩儿，我就是过来帮忙的……这时老板走了过来：送趟货！小男孩立即站起来应道：来啰！我对老板夸：你们这个小帮手真不错啊，干这么多活！老板吱唔着嗯了一声，也不接茬。

　　小男孩弯腰拍拍笼子：我一会儿就回来哈。又看见我手上那么多东西，说：买这么多啊，还是我帮你送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