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田衣良谈日本文学

　　说到石田衣良，就不能不提他的代表作“池袋西口公园”系列丛书。这个系列他已经持续写作超过十年，书中的主人公们也渐渐长大。

　　在池袋系列里，通过主人公阿诚的眼睛，我们可以读到日本社会普罗大众辛苦生活的画面，虽然有那么多灰色的艰辛部分，但作家也总愿意在每个故事的结尾处带来光明和美好。

　　在介绍“池袋”系列的故事发生地池袋时，石田衣良说，池袋就像东京的城乡接合部，再往外去就是埼玉县，又有多条通向东京都内的地铁，客流量很大，也有很多外地人定居于此。“池袋不像银座、六本木繁华，也没有浅草那种充满历史感的气氛，不过这里充满了庶民的生活气息。”

　　谈新作 悲伤的成分增加了

　　新京报：《龙泪》是池袋西口公园系列的第9本，你觉得这个系列一路写下来有什么变化呢？

　　石田衣良：这个系列我已经写了十几年了，这十几年来日本的变化也很大，社会上弥漫着不景气、前途黯淡的气息，多多少少也反映在池袋西口公园的故事当中。也许读者会发现，小说里面关于黑暗面或是悲伤的成分增加了吧！但是这次来了上海之后，发现其实这样也不错，因为那只是这个社会、这个世界非常微小的一个部分而已，接下来日本也会渐渐有所改变的。

　　新京报：但是池袋西口公园的系列小说的结尾却都总是光明的。

　　石田衣良：虽然我的故事比较黑暗或是描写了社会底层的状态，但我觉得人性或是我们身处的社会,都是有好有坏，在人性上，我更相信人基本上都是希望趋向善良。因此在小说的处理或是写法上，要展现这一点的话，从悲惨的故事开始迈向光明的结局似乎是最让人能感受到这一点的故事铺陈方式。应该说我不是抗拒黑暗，而是试图让小说的人物们从黑暗里面展现出人性光明的那一面来。

　　新京报：池袋西口里随着主人公的长大，在设计故事和言论时你是不是也让他们变得符合他们的年纪？

　　石田衣良：这么说吧，我自己有一群从学生时就交往至今的好朋友。在这些好朋友面前，我们说话的语气其实跟二十几岁的时候都差不多，彼此会互相吐槽、开开玩笑。因此，池袋系列里阿诚跟崇和Ｇ少年之间也像是这种关系，因此我想他们的语气或是说话的方式应该都不会有太大的改变。

　　谈计划 打算以上海法租界为背景写故事

　　新京报：池袋系列的故事是否和你自身的丰富经历息息相关，好比你当过地下铁工人、保安、仓管，这些是不是让你更了解普罗大众的生活？

　　石田衣良：过去那段让我在社会最底层工作过的经验，对我的写作影响很大，让我可以从他们的视角或是状态来重新理解这个世界。但其实现在这个时代，比起当年，底层民众的生活更是艰困。因为社会的贫富差距越大，所带来的痛苦就越大，这一点也是我希望可以再更了解的地方。

　　新京报：你通过阿诚的眼睛观察这个社会，也有很多关于社会议题的看法被写出来，比如像M型社会等等。你说过你希望成为大众文学的作家，而不是纯文学。你又怎么看在书中对社会的一种思考，是否想要让更多的读者也思考他们的生活和社会问题？

　　石田衣良：小说是什么呢？其实小说是我思考社会问题的一种方式，让读者们借着阅读小说发现或是思考这些我观察到的现象。在我的小说里没有标准的答案，绝对的好或是坏，就是因为我希望读者在自己的阅读中去发现、思索这些问题。这么说来，小说应该说是我对社会提出的一个问句，而答案则由读者诸君去思索完成。

　　新京报：你曾经在采访里说，池袋系列至少写到10本，现在你已经写到了，这个系列会在什么时候结束呢？

　　石田衣良：其实我今年冬天就要开始写池袋系列的第11本了，也许会继续写下去！不过逛过上海之后，还想来写个新系列，以上海法租界地区为背景的小说。

　　谈芥川奖直木奖 建议改两年一届

　　新京报：37岁才动笔写作，会不会想当初要再早一点开始就好？

　　石田衣良：不会，对我来说应该说是不可能更早了。在日本当作家必须写得快、写得勤，如果没有这些丰富的人生阅历，我也没办法持续写作这么多年。很多年轻作家少年出道，但真正可以坚持下去的人并不多，就是因为没有什么人生经验支撑着他们的写作内容，很容易就被掏空。特别是写娱乐小说的作家，过了30岁之后再来写作会更好。所以经历过工作、恋爱、结婚，对作家而言，起码对我而言，是必要之道。这真是个“大人”的职业呀！

　　新京报：你获得过直木奖，如今还会关注每年两次的芥川奖直木奖吗？有人觉得这几年的质量有下滑的趋势，你觉得呢？

　　石田衣良：虽然我不是选考委员，也许没有什么资格提出批评或是建议，不过我的想法是与其说是芥川奖直木奖质量下降，不如说是这个奖颁发得太频繁了吧！一年两次，怎么会淘选出好作品呢？如果改成两年一次的话也许可以更有权威性，更能选出真的优秀之作吧！

　　新京报：我们都知道你学生时代就有大量阅读的习惯，现在还是如此吗？

　　石田衣良：我现在的阅读量已经无法跟学生时代相比了。但我每周还是至少读1到2本书，一年下来也有六七十本，不过我偶尔要担任评审委员，还有要阅读一些写作数据，每天都要读一本，如果把这些看稿的量加起来，一年一两百本也跑不掉吧！

　　新京报：你是怎么看待小说的音乐性？你热爱古典音乐，小说中也常有这样的体现。你最喜欢的作曲家跟音乐家又是谁？

　　石田衣良：这么说吧，好的文章的要素必定包含速度感和节奏性，不管哪一种写作，文学或是非文学，节奏感都是很重要的。对新人作家来说，我的建议是，不断地练习同一种题材，表现出不同的节奏感，渐渐就会抓到诀窍，迈向专业之路。我最喜欢的音乐家应该是我在创作池袋系列时所听的巴赫吧！同样的我最喜爱的演奏者是弹巴赫平均律的顾尔德。

　　采写/新京报记者 姜妍

　　（感谢世纪文景文学总监陈孟姝协助翻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