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翁偶虹的六十年观戏史

2012年08月25日 星期六 新京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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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翁偶虹看戏六十年》

翁偶虹 著/ 张景山 编

学苑出版社 2012年7月

定价:68.00元
翁偶虹21岁时所绘的脸谱。
翁偶虹所写的程派名剧《锁麟囊》,程砚秋扮演薛湘灵。
晚年的翁偶虹。

  □书评人 徐城北

  捧读翁先生大作(《翁偶虹看戏六十年》),顿时心潮起伏。我1970年调入中国京剧院学习编剧时,他已被迫退休,每月从街道办事处拿工资了。他家住民族文化宫对面的一条胡同中(东太平街),是一所私人的独门独院,院子很小,但处处显示出他经营的功力与才华。他房屋中养了花,喂了鸟,墙壁上挂了字画。他对我说:“我住这儿几十年了,最让我看重的是它的地理位置:离西单前门都很近,去东安市场也不远。我想看什么戏,晚上吃完晚饭拔腿就走,看完戏步行回家,一边走路一边想。回到家也不太晚,我让家里人睡下,自己则独坐静想当晚之戏:当晚最精彩的是谁?他究竟什么地方演得最好?剧本究竟哪里写得最出情……如果换我来写,我能有什么其他的招数?我从事文墨生涯,但一般不开夜车,通常写剧本也是先想通透了再动笔……什么叫‘想通透了’?无非就是把人物脉络理顺,让它自己重新从‘西单’或者‘前门’上车,让它一站站行进,最后在一个不知名的地方结束剧情……通常,自己写一个大戏,也不过三五天时间,最长也不过一旬。当然,事先考虑‘起点站’与‘终点站’的时间,比真拿笔的时间要多出几倍。”

  翁先生前半生最骄傲的剧目,是给程砚秋写的《锁麟囊》,中年往后就是给《红灯记》编剧了。一辈子,一头一尾两出戏。翁记得自己是坐在程砚秋的书房中,是程砚秋首先拿出那个只有很短篇幅的“剧说”,翻到一处,指着一段文字,问可不可以由此生发出一段戏文。翁庆幸自己有急智,立刻应声答“可”,随即“一二三”地讲出几种发展方向……随后程砚秋看初稿,又指着最后一场,问能否采取“三让座”的舞台调度……最后,是自己回家的追忆写作,让程砚秋极大地满意了。是文人间的这种聪明与至诚,在大节上造就了《锁麟囊》。至于“春秋亭”中传唱的那些唱词,都属于“等而下之”的文采了。“当然也不错,但终究是小节”,翁自己这样认为。

  说到《红灯记》,翁偶虹非常感念阿甲的投入。他是剧院的总导演,是延安来的人,但他很看重自己,每在排演场上对自己的唱词有改动,都叫担任场记的人跟自己打声招呼。对于新认识的江青,翁偶虹最初是不得不敬的。但真一起搞戏了,翁发现她京戏的认知不多,并且很多地方都是仅仅有那么一点,居然就处处居高临下,那么不可一世。据说,是她先把自己定性为“封建文人”,自己一想,就不和她理论了。如阿甲那样的老革命,因为要理论都被打成反革命了。自己还能做什么大事情呢?

  不料,最后剧院里突然宣布让自己退休!还说这个结果是好不容易才争取来的。“人在矮檐下,怎敢不低头?”于是自己也就开始了每月从街道办事处领取退休工资的“新生活”。等到粉碎四人帮,本来皆大欢喜,但不久又赶上地震和毛主席逝世……终于,翁偶虹意识到:写回忆录则应该成为自己的最大的正事。自己的脑子没坏,于是他从这东太平街的私寓开笔,向着东西南北辐射开去,不就是七八十年来京剧活生生的历史吗?自己从十五二十的少年,就投入其中,其中的一点一滴,如果结合着大小戏园子里的点点滴滴,都是可成书的宝贵财富呀。

  翁偶虹开笔了,他先写了《编剧五十年》,等出版时把书名改成《翁偶虹编剧生涯》,出版后影响很大,自己受到鼓舞,即又委托学生编辑了这本《翁偶虹看戏六十年》,本来计划着还有早期的《演戏二十年》,这三本东西从梨园外到进入梨园的一介小民的角度,反映了京剧本身的文化和变迁。翁偶虹想起自己在民族文化宫南面的那个小院,出出入入的都是翁姓人氏,做的都是与梨园多少相关的营生。往事多美好,往事堪追忆,东太平街既然可以辐射到北京城的东南西北,我翁偶虹也就能在辐射线上活跃不死!甚至还有可能复苏再造!

  我当时是中国京剧院最年轻的编剧,翁先生则是最老与最权威的编剧。当时我还私下写着梅兰芳的书(即后来的《梅兰芳与二十世纪》),写到谭鑫培晚间从家里出发,从家里上骡车,经过前门大街去珠市口的第一剧场演戏。翁先生看了原稿,说“你在前门大街的描绘还不够”,随后给我谈了那里的现状,有许多闻所未闻的细节。翁对我说:“你写得很对路,让我也从文化上回忆起那个特定的年代。今后你就沿着这条道路,会有成功的一天的。回忆至此,我深念翁老的恩情,难怪当时文化部副部长高占祥称颂他是“京剧圣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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