驾校师傅

　　■ 格格不入

　　终于，我的驾校课程学到了上车。我战战兢兢地来到教练车面前对白衣黑裤的教练行礼：老师好！

　　□桑格格（作家）

　　我这位驾驶启蒙老师姓刘，北京郊区房山人，82年的，因为黝黑跟72年生一样，他对此毫不讳言：嗨，干我们这一行，没一个细皮嫩肉的，像你这样的，上两次车和我一个成色！鬼使神差我居然报的是手动挡，我抱怨自己报错了。刘老师说：什么报错了！就是命运安排你挑战自我，学了手动，以后你自动手动全会！来吧，调整好你的座椅和心态，系上安全带，走着姐们！

　　挂挡后一松离合车一抖动，我立马怕了，和车一起哆嗦，吓得大叫：老师！刘老师笑得呵呵的：紧张吧？很正常，继续紧张玩命紧张，不管咋样车在你手里动起来了，多牛啊姐们，生命从此大不同了是不是！来，松手刹！啊——我把车开动起来了！

　　刘老师拿出一张CD：听点歌曲，喜欢邓丽君不？我转过头深深点了点头：我最喜欢邓丽君了！他立马训斥道：不许转头！两眼要平视前方，换二挡！换三挡！油门轻点！邓丽君的歌声这一次好像是解释路况——在你身边，路虽远没疲倦……

　　起步换挡之后，学习掌握方向和靠边停车。我越来越放松，一有点儿进步，刘老师就玩命夸我。我也玩命夸他。你学得真快！您教得真好！这是三个小时的练车时间中我们说过最多的话。我开始觉得和车有点感应了，刘老师点点头：这就对了，万物有灵，不要以为车是台没有生命的机器，它灵着呢！比如油门多灵敏啊，用前脚掌轻轻触摸一下就有反应，比你家老公还灵敏呢……

　　课间休息，我们把车靠在路边。他点起一根烟，我说：老师也给我一根儿呗。他嘿嘿一笑：人家都是学员进贡烟，你倒好，抽我的！说完一支烟就递了过来，还帮我点上。吐出一口烟，他问：你是做什么的？我说：写小说。他立即肃然起敬：了不起啊！我故作淡定地摇摇头：啥了不起的，连车都开不好。他嘿嘿一笑：你说，这个开车和写小说有啥相通的地方吗？我沉思了一下说：嗯，油门就好比抒情，写平常事儿就相当于挂低挡，不能轰大油门……他很恭敬地又抽出一支烟：来，大作家，再来一根儿？

　　再一次上车，我有点小兴奋，踩着油门速度嗖一下就提了起来。教练唉唉两声帮我点了刹车，批评道：你说，是不是抒情有点儿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