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们的祖先
后来的晋文公,名字叫重耳,在他时年60岁左右,他的老爸晋献公,娶了一个性感骄人的狄人媳妇叫骊姬。晋献公有很多媳妇,他还把他爹的小媳妇泡到手,生下一个儿子叫申生,立为太子。
□潇水(历史作家)
太子申生常和晋献公一起在外作战,颇立战功。但是,太子是个高风险的职业,不是那么好当的,不但弟弟们会嫉妒和陷害他,而且跟老爹关系也不好处:太碌碌无能了,老爹看不上,太有才华了,又会使老爹产生被威逼感。晋献公对申生的感觉大约就是后者。
太子申生带兵打仗一段时间,跟老爹闹了一些摩擦,而且功劳和本事越来越大,越来越对老爹成了一个潜在的威胁之后,骊姬觉得够火候了,于是对晋献公说:“我听说,太子申生在他镇守的地盘上,对老百姓特别宽惠慈爱,这是他别有用心啊。如果他说,‘国君受了骊姬的迷惑,必得把国家搞乱了。’然后以此为借口对您动武,我看,您不如杀了我,他就没有对您动武的借口了!呜呜……”
晋献公不太相信,就问道:“你说申生对老百姓宽惠慈爱。对百姓慈爱的人,对爹不应该反叛吧?”
骊姬说:“对百姓慈爱和孝顺老爹是两码事。如果他认定您是纣那样坏的国君,他出于忠于百姓,就会把您杀了。越是对百姓慈爱就越不惮于杀您。而且,您曾祖不也一直是跟亲戚们打吗,最后把他们全杀光了,您也亲自动手了。亲戚之间,何曾有过亲情呢?”
晋献公害怕了:“可是我怎么收拾他呢?”骊姬说:“您让他去进攻皋落氏的狄人。如果他打败了,就追究他的责任,治他的罪;如果他胜了,他的欲望也就会更大,就要图谋不轨,您就有了把柄,就可以治他的罪了!”晋献公说:“有个媳妇就是好啊!”
于是,晋献公又命申生进攻皋落氏。申生打胜了。晋献公看了,儿子真是厉害啊,他要真反我,真没办法了!过了几年,骊姬又说道:“我听说,申生上次立功之后,野心更大了,已经开始秘密图谋了。您不先动手,就要遭大难了!”
按理说,正常人不会相信自己的儿子会反叛自己,但是老晋献公一贯是在血雨腥风的政治中杀过来的,从前对哥们儿全不相信,对儿子也一样不信。于是晋献公说:“好,我这就动手,干掉这个狼子野心的儿子!”骊姬很高兴,不再有顾忌了,遂放手策划谋害太子申生。她在祭肉里下毒,说是申生干的,要毒死晋献公。晋献公遂命申生自杀。申生拒绝了下属给他的逃跑建议,逃跑的话,就等于对国人和诸侯说他不服父亲的处置,父亲的民望和国际威望都将急剧降低,于是出于忠、勇和智的考虑,自杀了。
现代人会认为申生是弱者,他不敢打破陈旧的忠孝这些价值观,而放弃了追求和维护自己的权益。但是,当时的人也许并不这么认为,为了维护当时贵族价值观的完美,而敢于放弃个人的生命、欲望和幸福,才是强者。
申生死了,但重耳还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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