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莞小叶

　　■ 格格不入

　　□桑格格（作家）

　　去东莞参加茶博会几日，见识了许多当地“富豪”，无一不周身名牌傍身，我一个都记不住，但是有一个小司机令我印象很深刻。

　　司机姓叶，安静朴实，看着还有稚气，但也穿着一身深色衬衣西裤，面色沉稳略带卑微。他负责接待我和我的茶道老师以及师姐们。车停到恰到好处，一定会帮我们开车门，或者放行李。上车问清楚去哪里，然后就开始开车，一句多余的话都没有。表情总是笑呵呵的。我们会在车上讨论茶，或者花道和古文，说到酣处会哈哈大笑声音激动。他好像完全不存在一样，只是稳稳抓住方向盘，平视前方。下车后，细心问好什么时候上车，就在停车地静静地等我们。等再次上车的时候，我们会发现每个座位上都有一瓶水，他微微一笑：老师们请喝水。

　　吃饭，如果只是在排档吃个小吃，那么他就张罗着点餐、取餐、拿餐巾纸；如果是大场面，有众“富豪”们参加的，他就静静站在门后面等着大家你拉我、我拉你地把上位以及其它重要的位置坐定，然后坐最后那个剩下的位子。这个位子一般都是背对着门口的那个位，和他提前站着的地方很近，他像是一尾鱼那样滑到位置上，明明那么大一个小伙子，却一点声音也不发出来。也看得出来他有经验，知道该坐哪里。

　　饭后，他拉着我们去花市买插花花材，买完之后由他放在后备箱。我看着他把所有的东西都清理干净，小心翼翼把花放进去，长枝条的整理舒展，小花朵避免挤压。最后把矿泉水放在手窝里，细细洒上一遍才关上了后备厢。我说：小叶，你真好。他脸一红，害羞了似地说：没有没有。

　　我要走了，还是由他送我去机场。我终于可以和他聊天。

　　他用大概半个小时，给我描述了他小时候记忆中的东莞是什么样子，有很多田地，他们小孩子可以去抓鱼和青蛙。他突然变成了一个很健谈的人，一路的工厂和楼房从我们身边划过，他讲的那个世界好像从来没有存在过。他说他并不喜欢现在的东莞，和他记忆中的家乡不一样。

　　最后，我站在机场入口，郑重和他握了握手：谢谢你，小叶，你是我认识的最可爱的东莞人。他展开笑容，第一次和我目光对视：谢谢你来，欢迎你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