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乐，不必靠谱

　　□书评人 谵小语

　　2008年暮春，因消化系统疾病折磨，精神和身体都几近崩溃边缘的我闲逛进了一家书店，并与一本书一见钟情：《流影留声——全球电影音乐经典鉴赏》，既喜电影又爱音乐的我对此毫无抵抗力。书的作者叫田艺苗，写作此书时她正忙于上海音乐学院博士学位的毕业论文和求职事宜。她在后记中说，写作这部书稿让她心安理得地在焦头烂额与茫然无措中看电影听音乐。我觉得遇到了知音。

　　出院后我在网上找到田艺苗的博客，赏读她的日志文章。慢慢知道她虽然走的是一条典型的学院派道路，但是她主张音乐的生活化、精神化，与音乐的形式相比音乐的精神更重要——穿T恤听古典音乐，这是一种音乐态度，也是一种人生态度、生活方式。我开始在网上给她留言求教，她每每慷慨复答。微博勃兴之后，“穿T恤听古典音乐”成为田艺苗在新浪网上建立的一个微群的名字，我和她也有了更多的互动。

　　后来，我又陆续读了田艺苗的《温柔的战曲》和《时间与静默的歌》，后者是一本关于孤独的书。2012年夏秋之交，还在吃药的我收到田艺苗的第四本音乐随笔集《靠谱》。《靠谱》收录的文章普遍要比《温柔的战曲》篇幅要长，但却一样耐读。因为她不是在讲课，而是在聊天。她聊马勒、肖邦，也聊王菲、梅艳芳、罗大佑；她聊波格雷里奇、亚纳切克，也聊山口百惠、小野丽莎、村上春树；她聊春之祭、魔笛、茶花女，也聊美人鱼、爱丽丝、神雕侠侣；她聊康德、波德莱尔，也聊王安忆、朱天文、须兰；她聊音乐聊电影，也聊朋友和自己。她说：“音乐，因为和生活有了切实的交流，才变得生动起来。”

　　如果说此前“穿T恤听古典音乐”的田艺苗告诉我人人都可以听音乐，那么《靠谱》给我的最大鼓励在于“乐评就得不靠谱”。田艺苗认为乐评与乐谱无关，音乐只与个人的感受力有关。她的微博简介也幽默地改成：“我《靠谱》，你随意。”

　　这些年，远远“看”着田艺苗一路走来，她上课、出书、写专栏、做节目、开讲座，忙得不亦乐乎。原以为生活如此充实一定没时间孤独，读《靠谱》知道原来忙碌不代表不孤独，孤独的时候她反思自己“把所有的错失怪罪给时间与缘分流离”。此时我明白了《时间与静默的歌》中通篇弥散的孤独气息源自何处。有时我们因为音乐而孤独，有时我们又因为孤独而需要音乐。

　　医生说，我的病容易复发，平时必须注意保养，不能紧张，不能焦虑。我苦笑，表示无奈。紧张与焦虑，这已经是当下都市人的通病，尤其是我这样喜欢想事情的人。此时我记起田艺苗在谈到基默尔曼寻访艺术的旅程时说过：“这样的艺术或许能够医治现代城市生活的躁动不安……穿越过生死的艺术，不再只是一种爱好，而成为了生命的一部分。”

　　我相信，音乐可以疗伤，艺术可以治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