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衣

　　■ 乱小说（4）

　　古代的fashion界有时也会流行一些匪夷所思的东西，我们觉得上世纪八十年代的垫肩已经够荒谬的了，把女人好好的肩垫出来雄性的风采，戴安娜起的坏头儿，后来我想起来演黄蓉的翁美玲，总记得她高耸宽阔的肩膀。而古人更有趣，他们有一阵儿流行马衣。

　　□巫昂（诗人）

　　什么是马衣呢？就是用马的鬃毛织成的衣服，硬邦邦的有什么趣儿？但他们要的就是那硬挺，胖子穿一件，瘦子穿两三件，外边再罩上外衣，如此穿出门去，走在大街上，好像移动的人形看板。

　　马衣是在比拼什么呢？据说是比富，是人工催生的肌肉男。王二是个穷小子，他爹及其祖上八代贫农，但他学了一身炫富的本事，他会去租衣服穿，不管是绸缎的还是绣花儿的，应季而租，租来了穿上，专门去各种富朋友家串门。富朋友拿他当个笑话，围着他夸衣服有多好看，他也不觉得人家在讽刺，他甚至办了张租衣服的年卡。

　　然而租衣铺不提供马衣租恁，因为马衣容易变形，被不同体型的人穿上几下，恨不得就变形了，王二甚郁闷，因为马衣是当季最热行头，十个倒有九个半纨绔子弟都在找人定制。会做马衣的工匠通城只有一个，他点灯熬油彻夜加班，也赶不完源源不断的订单，有人都为了排队插队在工匠家门口打起来了。

　　王二去找工匠，让他租件样衣给他，工匠两手一摊，道：“不要说样衣了，这十乡八里的马，没一匹有鬃毛的，全被剃光了。我现在只接待自带鬃毛的客户，你要是能弄到马毛，我可以考虑让你分期付款。”

　　王二想起他二姑家有一匹老马，老到只能伏在马房里呼呼大睡，他乘夜溜了进去，带了磨好的剪刀，拿着一盏小油灯剪它的鬃毛。老马昏昏然还在睡，二姑一家也全无察觉。剪子太小，他剪到天亮，终于成功地提了一兜马毛去见工匠。

　　工匠看看鬃毛的成色，皱起眉头：“不成，太老了，编的过程中都会断光。”王二不干了，扑倒在工匠作坊里大哭，一口气又哭到天黑，工匠只好让老婆煮饭给他吃，吃完擦了鼻涕送回家。王二那一生，就是这样追赶潮流的年轻人，他后来开了家成衣铺，专门回收二手衣，过了几年，络绎不绝的马衣送进铺里，它们过时了，王二看着那些五毛一块收进来的昨日时髦之物，想起自己的年少轻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