杭州盖叫天故居 隐居戛然而止

　　■ 故人何寂寞（20）

　　那日在杭州，沿杨公堤缓行，在路边见到盖叫天墓的指示牌，便依指示而行，结果遍寻不获，直到险些放弃时，才发现它居然就在主干道边上，一个小小路口，几级石阶，走上去便看到亭子与墓碑。

　　□叶克飞（专栏作家）

　　如今知道盖叫天的人委实不多，这墓地也冷冷清清，罕有人至，不过亦有有心人，在坟头将三根烟摆成了三炷香的形状，显然是惜无香烛，便以此为奠。

　　盖叫天故居也在左近，由杨公堤拐入赵公堤，便可见盖叫天的“燕南寄庐”。

　　盖叫天是河北人，十三岁到杭州，十五岁改学武生，后一举成名，开创盖派，陈毅曾赞他“燕北真好汉，江南活武松”。

　　他一生中的大半时间都居于“燕南寄庐”，这个占地三亩的四合院建于1926年至1930年之间，既有北方建筑样式，又有江南庭院风格，比如那简洁的白墙青瓦。如今的盖叫天故居已成纪念馆，为2003年按原貌修复，坐落于金沙溪畔。当年，此处十分偏僻，进出还需依靠小船，如今亦与喧闹无缘，旅行团不会来，来的都是三三两两的背包客，不至打破其宁静。

　　院内有假山草木，都颇有些年头，最为我所喜的则是满墙的爬山虎，不知经了多少流年。当年的盖叫天便在这里隐居。走出去，他是风光武生，拥趸万千，走回来，他便是一介隐士，偏居于西湖，与湖光山色为伴。若无世事动荡，想必他会一直这样下去，就此终老。

　　可惜，风云突变，他遭遇了人生的最大悲剧。“文革”时，盖叫天一家被逐出燕南寄庐，本人也屡遭批斗，1968年的一次批斗会上，身患重病的他被拖到台上批斗，活生生压断了腿。

　　盖叫天的右腿曾经断过，那是1934年，他在上海演出时不慎折断右腿，腿骨甚至穿靴而出，他竟强忍剧痛，用左腿以“金鸡独立”的造型站住，撑到闭幕。偏又遇上庸医，接骨错位，右腿变了畸形，唯一办法是断腿重接，视艺术为生命的盖叫天竟然自己砸断腿骨，换医重接，休养两年后重返舞台。这段轶事，当年可谓街知巷闻。

　　可三十多年后，风烛残年的他再也经不起这样的折腾，1971年1月，一代大师黯然离世，时年83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