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骆意不绝
骆新 东方卫视主持人
良心是一个好的作家必备的素质。有了良心,一切创作才是对社会有意义的,才是负责任的作家。
当莫言讲完他的故事后,全场起立,掌声长达5分钟。这是对莫言故事的肃然起敬,更是对中国乡土文化的震撼和景仰。中国的农村从来都是写作最好的土壤,那里的人保留着人性最质朴的一面,用他们的所见所闻,讲述着属于中国的故事。
从莫言的讲述中,可以看出母亲对他的影响是非常大的。母亲虽然不识字,但是教会莫言很多道理。比如卖白菜会因为多算别人钱而感到愧疚;因为捡麦穗而受人欺负,但多年后竟能心平气和说出“这个老人与当年打我的不是同一个人”这样宽容的话。过年了,母亲毫不吝惜将家里一年只吃一顿的饺子送给乞讨者吃。母亲还给了自己作为一个男子汉的自尊心,告诉自己只要心存善良,丑也能变美。这些都潜移默化地影响着莫言的成长,教会他做一个善良的,有正义感的人。良心是一个好的作家必备的素质。有了良心,一切创作才是对社会有意义的,才是负责任的作家。这也是后来莫言能说出“当哭成为一种表演的时候,更应该允许有的人不哭”这样的话的源泉。
除了母亲之外,田间地头给了莫言无限的创作想象空间。莫言之所以被称作是魔幻的现实主义作家,就是因为他认为一只鸟、一棵树都是有生命的。于是他对鸟歌唱,对树诉说心声,内心的孤独会让一个人变成诗人或小说家。莫言说他是一个有神论者,相信万物都有灵性。这也许是受两百多年前,他的故乡诞生的专讲鬼故事的天才——蒲松龄的影响。狐仙、动物、鬼魂成为他故事的主角。这些超脱世俗的故事看似荒诞,其实却是一个孤独的灵魂和浩瀚天宇的对话。在人都说着鬼话的时代,也许真正的鬼或者人以外的生灵,才是我们不用去防备,可以倾诉的。
当然,家境的窘困和无书可读,迫使莫言像沈从文那样过早开始阅读社会人生这本大书。这也使莫言的作品更为成熟和深刻。莫言从小养成“用耳朵阅读”的习惯,聆听了前辈和说书人的故事,并会把听到的故事复述给家里人听。可以说他从小就是一个“讲故事的人”,虽然讲故事通常会和贫嘴联系起来,给人不好的印象,也曾引起母亲的担心,但是只要怀揣着一颗良心,讲真实的故事,布施智慧和道理,这样的讲故事就应该推崇。何况那些故事都是与当地的自然环境、家族历史紧密联系的,带有强烈现实主义,最后这些就变成了莫言这个迷恋听故事的孩子笔中的素材了。莫言坦言,一直以来,都以自己的方式,讲着自己的故事,并且是对自己讲。他甚至不需要听众,也许他的听众只有母亲和最亲密的人,渐渐地,这些人,也成为他故事中的一部分。可以说莫言写的都是身边事,但又结合了充分的想象力,充满了魔幻色彩。比如在《生死疲劳》中,那个人物的原型竟然简单到只是邻村的一个农民,一辆吱吱作响的木轮车,一头跛腿毛驴,牵驴的小脚妻子。这四样东西的奇怪组合,让莫言联想到人的命运、人的局限和人的宽容。但是直到他看到“六道轮回”的壁画时,他才真正找到表现这种人类情感的正确方式。
莫言说,笔写出来的话永不磨灭。古往今来,总有人不知疲倦用笔记录下世事变迁,沧海桑田。这些文字变成后来人重审过去,反思现实的一面镜子。这个时代还是有人坚持讲自己的故事,但是听的人却越来越没有耐心。写到这里,我眼前突然浮现出高密集市上衣衫褴褛的说书人,感谢他启蒙了一位因讲故事而获得诺贝尔奖的农村孩子。(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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