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费城风云》告诉我们什么

　　■ 骆意不绝

　　骆新 东方卫视主持人

　　以中国人习惯性的革命思维来看待《费城风云》，你会发现，易中天最想突出的内容，其实，是要学会“妥协”，唯有妥协，才能避免血流成河的政治争斗，才能体现博弈论最经济的一面。

　　书籍出版人总是比作者对市场有更准确的判断力。

　　《美国宪法的诞生和我们的反思》一书，是易中天在《百家讲坛》声名鹊起之前的作品，最早由辽宁教育出版社出版，写作时间大约比《读城记》还要早些，但销量却小很多，迄易氏书籍“洛阳纸贵”，此著仍鲜有人知。

　　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颇有识璧眼光，亦熟谙于阅读市场，再版时，将书名改称《费城风云》（有点惊悚意味），副标题才依循原著名（美国宪法的诞生和我们的反思）。这类似于李安改编自扬·马尔特的电影《Life of Pi》，在大中华地区上映时命名为《少年派的奇幻漂流》，竟让许多父母带着未成年儿童进入电影院，以为是观赏一部儿童片，这倒也帮助片商赢得了不俗的票房……

　　在世界政治历史上，美国是一个很特殊的国家，按照易中天对我的解释：“美国是先立法、后建国。”后来每四年一次的“驴象之争”，亦源于“先有国家、后有党派”这样的格局。我们想要真正理解美国，就不得不从其源头——那部曾在费城、由十三个联邦州代表靡费多时所制定出的美国《宪法》开始。

　　易中天说：“现在看来，事情可能好就好在，当时大家都没有什么宏伟理想和绝对主张。理想是有的，但不宏伟；主张也是有的，但不绝对。不宏伟，就能务实；不绝对，就好商量。制宪代表的原则也很简单：以法治国……保护公民生命权、自由权和追求幸福的权利唯其简单，才是底线；也唯其简单，才可坚守。底线弄复杂了，就弄不清，也守不住。其实，一旦守住简单的底线，加上务实的态度，许多事情都好办了。”

　　制定这部宪法，充满着各种利益的纠葛、人性的局限、以及智慧的光芒。有意思的是，对于描述如此重大并严肃的历史事件，易中天已经显露出后来他在《品三国》等著作中诙谐、幽默的语言风格，文字深入浅出、直抵人心，所以，阅读本身并不会显得很累，真可谓“妙趣横生”。

　　以中国人习惯性的革命思维来看待《费城风云》，你会发现，易氏最想突出的内容，其实，是要学会“妥协”，唯有妥协，才能避免血流成河的政治争斗，才能体现博弈论最经济的一面：双方各退一步、彼此福利最大化；双方各进一步，彼此损失最大化。同时，这些美国的建国者们也通过他们连篇累牍地争吵、文斗、包括摆在桌面上的彼此算计，告诉我们一个政治学的核心意义，那就是“对权力的制衡，不能让任何一种权力成为绝对的权力”。

　　制度，决定了一个民族的文明走向。

　　在200多年前的世界，美国宪法的诞生，正式向人们宣告：血淋淋的政治杀戮是可以被民主政治所终结、替代的。 上世纪80年代末，弗朗西斯·福山在《历史的终结》一书中，明确表示，进入现代化以来的各种意识形态争论，最终都会因两次世界大战和极权主义的尝试失败，归于一种共识：那就是民主制度至少是处理人类事物的一种最不坏的制度。

　　结合当前的中国，从“权为民所用”到“权为民所赋”这句口号的变化，你也一定能感觉出未来政治体制改革的方向。

　　易中天先生并不谙熟英文，他写作这本书的时候，最重要的参考书是麦迪逊所著的《辩论：联邦制宪会议记录》一书，中文版由尹宣先生翻译。遗憾的是，尹宣先生大约在一两年前去世了，他的译文截至目前为止，是我认为最能准确表述美国制宪精神的文字。我更愿意推荐诸位，参考尹宣生前最后的一部译著，也是美国开国领袖之一的汉密尔顿等人所著的《联邦论》（旧译《联邦党人文集》）。同时，托克维尔这位法国政治学家在1835年、1840年分两部出版的《民主与美国》（De la démocratie en Amerique）——汉译名为《论美国的民主》（一、二卷）也是为全世界所推崇的了解美国民主制度设计和文化起源的扛鼎之作。（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