盗女

　　■ 乱小说（38）

　　今天这篇，并不是讲女飞贼，而是有个男贼，专门抢妇女，他在当年名声赫赫，诨号宝开山，年三十许，从来蒙面，不以真面目示人。大半夜飞檐走壁，跑到人家家里，径直进了各种女眷的卧室，抢了她们便跑，长得越好看的，被抢的几率越高，他以棉被裹上女子们，策马飞奔，往山上去了。

　　□巫昂（诗人）

　　这个故事有个漏洞，古代的房子虽然比现在宽敞，各种女眷，如果是已婚的，身边必有丈夫，丈夫们都死绝了吗？既不保护自家老婆，也不拼死抗争。故事里得添上用手指头捅破了窗户纸，往屋里燃了迷魂香，这才能够成立。写故事的人没留意这个漏洞，宝开山得了妇女，上了山，当然是做压寨夫人，他同时抢去的压寨夫人太多，有个村，居然全村的女人，只剩下了女婴，十岁以上的一概消失。

　　另一个讲故事的人说：宝开山是个癔症患者，他幻想着有个女儿国，这国里就他一个男的，其他全是女的，上了他的山，守门的是女兵，巡逻的是女警，骑着高头大马，打扫卫生的是女清洁工，做饭的是厨娘，洗菜的是女服务员。有才情的负责管理电影院，没耐心的专门做狱警，爱哭爱闹的在殡仪馆，处女座负责管钱，心机深的当正宫娘娘。

　　这第二个讲故事的人，是个乌托邦爱好者，他为我们描绘了一个《红楼梦》一般的世外桃源，宝开山成了执政的贾宝玉，或者说，乌托邦国度的成员提供方。只是，这些娘们如何肯被洗脑，如何肯安分守己住下，过上这庞大的一夫多妻生活，时日久远，已不可考。那王国的城堡和房间内饰，也都是女人做的苦力，先前到的女人负责驯服后来的，一批管一批，管到服服帖帖，宝开山本人基本上就是夜里去抓新人口，抢来的，省了多少事儿。

　　过了不知道几百年，第三个讲故事的人出现了，他说：这个宝开山其实是个女人，她是个当下说的女性主义者，不愿意让女人活在她们丈夫家，成为各色工具，不得自在，故而解救了她们。终极解释了为何这些被抢来的妇女，一个个毫无怨言，并有了长久居住之念头。

　　这个女儿国，何年何日因何故消失的，或被消失的，也不可考了，好事儿写到史书里，坏事儿连个屁影子都见不到，何况是第二性的造反，何况是一次失败的原始社会主义的实验。

　　何况，这些故事本来都是编的，编得好，就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