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南长臂猿的绝唱（下）

　　■ 生灵笔记（18）

　　我们的科考队到海南岛寻找濒危物种海南长臂猿，几次失之交臂，这天在林中忽然听见：“wue—wue—wue—，wu—wu—wu—”……

　　我殷切盼望着的声音终于出现了，这就是长臂猿的鸣唱！伴随着清脆的哨声般的鸣叫，我的心率也在不断地加快。

　　□张劲硕（动物学博士）

　　一分钟、两分钟、三分钟……鸣唱还在循环往复着。大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快速行动起来，朝长臂猿鸣叫的方向奔去。这不断重奏的歌声促使我更加迅速地从一座山头跑到另一座山头，从山顶兴冲冲地往山谷底下奔，不管山坡有多么滑，不管荆棘有多么刺。声音越来越近，我的耳鼓的震动愈加剧烈了。

　　啊！我终于见到你们了，海南长臂猿！一只全身黑色的雄猿坐在树上，仰首而唱，当达到某个音节的时候，它的两位妻子也随之引吭高歌，大合唱令人耳目一新，心潮澎湃。

　　持续约半个小时的鸣唱之后，这个家庭在沟壑处的几棵苍天大树上觅食，它们用灵活的手掌够取树上的果实。如果食物距离自己的位置稍远，它们会用脚拽住树枝，再用手臂把果实摘下。长臂猿挑选的都是最香甜可口的果实或是嫩树叶，有山橙、梅子等等森林中奇特的野果。我也捡起长臂猿吃剩的水果尝一尝，评价是：“味道好极了！”

　　用协同进化的观点不难解释：植物的果实在没有成熟前，颜色不鲜艳，肉质坚硬，味道苦、酸、涩，因为此时种子还没有成熟。一旦种子成熟，果实变得特别的美味鲜艳，吸引动物来取食，动物帮助植物传播种子，甚至种子的发育必须通过动物的消化道。动植物间彼此互相依赖，缺一不可，这就是大自然和谐的音符。试想一下，人与自然不也需要和谐相处吗？

　　长臂猿的生活就是以找食物为主，其次重要的事情恐怕就是生儿育女了，剩下的大部分时间则是嬉戏玩耍。我们跟踪长臂猿，观察到的最多的行为就是取食。而它们自由自在地在树冠层像荡秋千一样地运动，轻而易举地晃动几下臂膀就不见了踪迹，我们则在山谷、山腰处爬上爬下，令我们这些跟踪者狼狈不堪。一般下午两三点钟，长臂猿结束取食和午休后，就要活动到其他区域寻找夜宿地。此时此刻，长臂猿可能突然跑得无影无踪，我们就很难继续追踪它们了。在后面的日子里，我们有幸连续跟踪的最长时间达到8个多小时。

　　霸王岭的长臂猿并不怕人，甚至它们好奇心十足。当人接近它们时，它们非但不跑，还稳稳蹲坐在树干上，探出小脑袋窥视这些下肢比上肢长、行走在地上的灵长类动物。偶尔雄性家长发出低沉的“咕咕”声，以示警报；当它们认为我们没有敌意的时候，长臂猿家庭又无所顾忌地大吃、玩耍起来。虽然海南长臂猿的数量由建立保护区时的不足10只，发展到现在的20余只。但是，它们的命运仍令人担忧。自然保护区内外砍伐、偷猎、挖药等等人为活动频繁，栖息地的破碎化直接威胁着长臂猿的生存。拯救这一极度濒危的物种已是我们这代人不可推卸的责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