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骑

　　■ 风行水上（21）

　　古代写书的人，他是按照人物来给他配坐骑的。像今天开车一样，什么社会阶层开什么车。好车就是人的面子。我就借过人家一回BMW充面子。结果没开两公里，坏在我手上了，我打电话请宝马修车厂来拖车，问师傅说修理费要一万多。人说武大郎玩夜猫子，什么人玩什么鸟。所以这玩意儿，不是能装的事儿！

　　□高军（画家）

　　吕布骑赤兔马。吕布死了之后，归关二爷。关二爷又骑了好些年。败走麦城以后，这马归了马忠。这个名字起得奇怪！结果赤兔马绝食了，不食而亡。《三国演义》也不知道费了多少笔墨写这匹神骏，这且按下不表。古代写书的人，他是按照人物来给他配坐骑的。程咬金骑大肚子蝈蝈红。唐僧骑白龙马。秦琼骑黄膘马，没钱的时候当马。

　　我看《封神榜》最爱看里面仙人骑的坐骑，五花八门骑什么的都有，就拿骑鹿来说，大的分三类：梅花鹿、黄斑鹿、八叉鹿。麒麟：分墨麒麟和玉麒麟，是闻仲和黄天化的坐骑。骑骆驼；分金眼驼和五云驼，火灵圣母和吕岳等人的坐骑。赵公明骑白额虎，申公豹骑一匹黑老虎。南极仙翁和黄龙真人骑鹤。龙吉公主和云霄娘娘骑凤凰。还有骑牛的；扳角青牛、奎牛、五色神牛。分别是老子、通天教主、黄飞虎的坐骑。四不像是姜子牙的坐骑。陛犴是王魔的坐骑。狻猊（即狮子）是杨森的坐骑。花斑豹：高友乾的坐骑，狰狞（山海经里描述的怪兽）：李兴霸的坐骑。鸿鹄：碧霄娘娘的坐骑。花鸽鸟：霞霄娘娘的坐骑。青狮：文殊广法天尊的坐骑。白象：菩贤真人的坐骑。金毛犼：慈航道人的坐骑。避水兽：龙王三太子的坐骑。这都是奇珍异兽也算不得稀奇。更有骑农家牲畜的。

　　读唐人笔中竟然还有征西大将军骑老母猪的。故有诗云：骑猪往南窜。此诗是唐代诗人送给一大将军的，将军个子太矮，不堪骑马，畜一猪骑之。曾骑猪欲平定漠北，闻寇至则望风而逃，朝廷中有善诗者作歌嘲之。

　　张岱在《陶庵梦忆》中曾谈到他祖父骑了一头梅花鹿：“万历甲辰，有老医驯一大角鹿，以铁钳其趾，用笼头鞴其上，用笼头衔勒，骑而走，角上挂葫芦药瓮，随所病出药，服之辄愈。家大人见之喜获，欲售其鹿，老人欣然，肯解以赠，大人以三十金售之。五月朔日，为大父寿，大父伟硕，跨之走数百步，辄立而喘，常命小傒笼之，从游山泽泽。次年，至云间，解赠陈眉公。眉公羸瘦，行可连二三里，大喜。后携至西湖六桥、三竺间，竹冠羽衣，往来长堤深柳之下，见者啧啧，称为“谪仙”。后眉公复号“麋公”者，以此。

　　这匹梅花鹿原是一个卖药的老翁的，他把药葫芦挂在鹿的角上。卖相很好，药效也不错，服之辄愈。张岱父亲就把这鹿买了下来。在他祖父做寿的时候送给他祖父当礼物。张岱祖父生得十分胖大，骑在鹿身上，走不到数百步。鹿就气喘咻咻，力不能任。张岱祖父只好命人把鹿牵着走。

　　张大胖后来到上海去，见到陈眉公。就把这匹鹿送给了陈眉公。陈眉公即是《小窗幽记》的作者陈继儒。字仲醇，华亭（今上海松江）人。陈眉公羸瘦，骑上可以走数里路。如获至宝。陈眉公后来到杭州去，就带着这匹大角鹿。携到西湖六桥、三竺间。往来于长堤深柳之下，时人评赞曰：谪仙！可怜的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