功夫在民间（下）

　　■ 风行水上（26）

　　早晨我刚画好一棵松树，忽然听楼下打架了,一个送水工，因为挪车的一点纠纷，遭人殴打，眼见形势危殆，忽然该送水工的老婆冲入战团，一脚踢翻打人的小伙子，随后战事升级。

　　□高军（画家）

　　旁边正热着身的小伙子一见情势逆转，吓了一跳。从旁边一把揪住送水工老婆的头发就往地下拽，还想用膝盖撞她的小肚子，被她一把搭住，先用左手抓住他的手腕，右手抄到他的腋下，然后款摆熊腰，使了一招“扫腰”。此招源自东瀛“柔道”，是日本农民在搬运粮食时发明的，比如一麻袋谷物，一个人抱它不起，抬它不起的时候。就采取这种办法，以腰胯为支点，将重物搁置其上，在扭动中将重物抛掷出去。中国式摔跤当中也有此招，讲究的是左手的“领”字诀，将对方的力“领”过来，顺势转身将他的冲力为我所用。然后将对方翻抛出去。我很激动！不由得击节喊好！“一本”，只听咕咚一声，这个小伙子被扔翻在地上，然后只见她紧跟几步趁他将起未起的时候，连连在肚子踹了几脚：“叫你打我老公！叫你打我老公！”

　　这时从车子上下来一个妇女。是小伙子的妈，五十来岁的样子。状如疯虎从车后座跳下来，直取送水工老婆。从后面一把揪住她的头发，她一扭脸。这个女的照准她的脸给了一个嘴巴，打完了正准备要跑，被后面送水工老婆赶上骂道“好你个老娼妇，背后暗算！”照准后心就是一脚。

　　就在送水工老婆以一敌三的时候，胆小的送水工混在战阵中。这边看看，那边看看。像日本大相扑裁判一样，只差手中拿把团扇。不知道谁提醒他说：“打110呀！”他才如梦方醒，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按号码。前面被踹翻的小伙子见他妈妈也被人家利索地干翻了，只是嘴里放狠话，人是不敢再靠前。

　　这时流浪狗又来凑热闹，被这小伙子一脚踢开，嗷嗷叫着跑开了。两个小伙子爬起来，转身到车上去拿东西。人群中纷纷说：“拿刀去了！你们快走，不然要吃亏了！”送水工老婆转身从墙角抄起一把铁锹说：“来一个劈一个，来两个劈一双。怕他？”这时送水工一把从后面把他老婆抱住哀求道：“别打了！上午还送不送水了？”“滚！”“求你了！别打了！”

　　电影中警察总是最后一个来到，就在我们快要散的时候。一辆110的警车静悄悄开到院子里，从车上下来一个胖警察。“刚才谁打架了？谁报的警？”

　　这夫妻俩正在往三轮车上装水。男的说：“我报的警，没事！没事！刚才他们跟我们闹着玩的，有一点小误会。”“那你跟我到派出所做个笔录，你们俩也不要走。”说完警察用手指指远处指天划地的两个小伙子，因为离得远，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送水工老婆推她老公说：“你跟他们去！水我来送。我们讲理，也不是我们先动手的！走到哪里我也敢跟他去！”几个人上了车，警车开走了。送水工老婆从屋里把水一桶一桶扛出来，往三轮车上码。

　　看热闹的人群一个个走散了，被打跑的流浪狗回到原地凭吊了一番。在地上嗅了一会儿，也没嗅出个所以然，夹着尾巴也走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