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年

　　■ 微科幻（6）

　　她摇着那条发亮的尾巴，跑过来和我道别。

　　我对她说：“谢谢你，对我来说，你现在特别安静。”

　　“实在不好意思，我来的时候，张牙舞爪，没吓坏你吧？”她那张长有胡子的脸居然出现不好意思的表情。

　　“没有啊，你不是雷声大雨点小嘛，这些年我见惯了，每只动物来的时候都有点来势汹汹的。”我指着一枚邮票说：“你瞧，你多威风啊，眼睛瞪得像铜铃，中间还有两个幽深闪亮的眼珠子，看得人发毛。可是你在最后一刻撞玻璃上了，看上去表情复杂，有人觉得你很萌。”

　　“你四爪向外，说明你的目的地不是地球，你只是转过头来看一下我们，吓唬一下地球人。”我继续：“还有你的头发，五颜六色，你来的目的不过是娱乐我们。”

　　她有点不好意思：“都是那个老贫头编派我，其实你瞧，我就是一只毛茸茸的大虫子。”

　　眨眼间，她真的变成一只毛茸茸的虫子，只是脖子上还挂着那根项链，亮晶晶的，链坠可漂亮啦，是一个正在缓缓转动的银河，就像《黑衣人》里那只猫脖子上挂的链子。

　　我问：“你就要回到你来的那个星系了吗？”

　　“是啊，”她说：“你再凑近看看，就知道我还要带走好多好多人呢，他们都是从我们那个星系来的。”

　　我将眼睛凑到链坠跟前，那个微观而壮丽的星系消失了，接着，一张一张脸出现了：

　　一张帅气的老男人的脸，此刻脸上长满了胡子，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似乎又什么表情都有，看上去是疯了。

　　一张发胖的却不失美丽的脸。

　　一个戴着眼镜的脸，当年的狠劲变成了诚惶诚恐。

　　一张有点秃顶的男人的脸。

　　太好玩了。我还要仔细看下去，毛毛虫又变成大龙了，她说：“别看啦，我就要走啦，你准备好了吗？那条小蛇要带一个小球来呢。”

　　“真的假的？小球里面有什么？”

　　“别急啊，慢慢你就会知道的。别小看这条小蛇，等你们慢慢将她喂大了，她的块头可比我大多了。并且，那个小球也会变大的，里面有很多神奇宝贝，包括你的一些小说。”她摇着尾巴离开了，现在，她远远地看上去也像一条小蛇了。

　　□李淼（中科院研究员）